「我要让你知道我在乎你。」他们还有未来。「虽然你好像不在意。」他的笑有点儿苦。「没能陪你生长……」他甚至连少凌刚出生的模样都没看过。「是因你妈妈说……我没资格。」嫱薇的一句话就足够教他却步。
嫱薇连预产期都没跟他说,当他私自去找嫱薇时,他才发现少凌的出世,当时的他震惊得无法自已,他真的明白了嫱薇要跟他了断的决心……他也曾怨恨她,竟狠心地让他看她受苦、让他见不到他们孩子甫生下来的模样、剥夺了他当父亲的权利……但他像是自作自受。嫱薇和他断绝了往来,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吧?所以她能做得很彻底,像忘了他们的爱情般的视他做陌路人。他只能暗中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不得接近,也无从接近;他虽一直知道他们母子过着怎样的日子,但看着他们生活苦难,他却一点力都使不上,只因为嫱薇说:「你没有资格!」
是的,他已经辜负嫱薇对他的爱,他凭什么保证他们母子的未来……
嫱薇一直知道他暗中在窥视着他们母子,这些年他不断有表达要重修旧好的意思,但他的激情每每都冷却在嫱薇无波的眼神中。有次,她对他说:「你知道我要做到这样无动于衷地看你,要花多少力气吗?」
从嫱薇无波的眼神中流出的泪水,让席慕华决定做个影子,永远匿声在他们母子背后。
他心底明白,看得到却接近不了的苦是嫱薇刻意要让他受的罪。
十二年,他们……只来得及说再见。嫱薇没说错……
「我是没有资格当你的爸爸……」他是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才忍住多少次想出现在他面前的冲动。
席慕华没说什么,但他从席慕华的神情中看到对妈妈和他的在乎;席慕华的笑好涩……他只是看着,竟也渗进他的心。
「你……」席少凌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长久高筑的心防怎可以塌陷得这么快?
「你身上的水玉,是你妈妈唯一的让步。」他既然不能陪少凌朝朝暮暮,有个能替代他的事物也能稍弥补他的缺憾,蕴含无限灵气的玉是最好的选择,他希望少凌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
席少凌讶异:「你的意思是……」和他贴近至极的水玉竟是席慕华给的?
「水玉是我因为你的出生而送的。」他仅能用这种方式接近少凌。
席少凌心思难辨……他一直以为陌生非常的父亲,却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久久,席慕华先平复情绪。
「你怎么会带着黑玫瑰来?」还是闲话家常吧……也难得少凌愿同他如此。
「你又怎么带红玫瑰来?」这次想听他先说。
「嫱薇她最喜欢的花就是红玫瑰花,因为红玫瑰是受情人的血植出来的。」典故来自古希腊。「那是爱的证明。」脸上有想着爱人的快乐……
记得嫱薇曾告诉他:「我一懂爱就喜欢上了红玫瑰。」她笑得绚烂。「这是我爱你最好的证明。」面对这样子的她,他也只能成为绕指柔。但……他让她懂了爱,却也让她懂了恨。
席少凌看着席慕华的表情由温柔转至落寞,心里明白他应是想到妈妈。
「你呢?」席慕华敛起心神,将注意力放回席少凌身上。
「你真想知道?」
「说不得吗?」
既然如此,他就说了:「妈妈曾告诉我……黑玫瑰像是血干枯的颜色,她认为爱情是枯血的颜色。」她不要红玫瑰,要黑玫瑰。
果然。席少凌看到席慕华一副伤痛得不能自已的模样。看着这样的席慕华,他的心真真切切不好受,席少凌闭上了眼,不想再看。时间在两人静默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爸爸。」
席慕华震惊地看着席少凌!
「你……」内心激动。他是否听错了?
「爸爸。」席少凌回视着他。这两个字……原来不是那么难说出口。
「你……怎么突然?」席幕华已话不成话。
「我想……我懂了。」他不能欺骗自己的心。看着一脸动容的席慕华,又道:「你跟妈妈之间的,我跟你之间的。」
一直以来是他不肯面对心中对席慕华特殊的感情牵引,如今因为不得不面对,他对自己诚实了,才发现这没他原本想象的难。
「你是真的爱妈妈。」和他。爱是双面刀,他们都受了伤……因为风清,所以他懂了,懂得爱会让人疯狂、会让人不受控制、会让人做出后悔不已的事……爱里没有绝对。没有绝对的是、没有绝对的非……席少凌又道:「我刚到家的时候,你常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我不懂的眼神看着,我一发觉就会立即把眼垂下,感觉被侵犯了。」他浅笑。「我想,你是透过我的眼睛在找妈妈吧?」
席慕华也牵了抹淡笑。
「是的。」那时候的他情绪很不稳,因为嫱薇离去的打击及少凌的不驯,那时真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不过我反省过了,不能这样,你就是你。」他是第一次以如此气氛和少凌聊天,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春风犹扬,暖了三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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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打着伞站在风家镂花大门前,眼前之景因细雨而蒙蒙。
她不懂单晓棠为什么坚持要约在她家门口见,晓棠只要按按门铃,她就会出来接她了,一向是如此的。
风清只手伸出伞外,感受雨丝,今天的雨很绵密。忽地,风清的视线专注在一点上,那是抹灰蓝色的身影,他正往席宅的方向前进,她不禁移动脚步,往那抹灰蓝走去……是他吗?为什么淋着雨?
风清一靠近,就将原打在自己头上的伞往那人头上移去。这景况……熟悉得令她的心跳不律,只是她现在打伞打得好辛苦,她必须用脚尖撑起身高、将手伸长,方能将伞打在他的头顶。
「拿开。」他看也不看风清地往雨里走去,离开她的伞。
风清心一惊,追了上去,依旧吃力地将伞打在他头上。
他依旧冷着声:「把伞拿开!」依旧看也不看她。
在感觉她的伞依旧在他头顶上后,他立即跨着大步前进。
风清见他与她渐远,只能拔腿直追,好不容易地她终于构着他衬衫的衣襬……气正喘……这衬衫,她不会认错。
在感觉一阵阻力,他将眼睛对上她的。「妳放手。」冷声依旧。
透过雨,风清隐隐看见他眸里的陌色。「不放。」她的心正难受。
「不放?」灰蓝色的眸子瞇起,嘴角一扬,开始脱衬衫,在衬衫完全脱离他后,挑衅似的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妳所谓的不放?」这次他真的走出她的伞。
风清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背影,雨已淋湿他现在仅着的白T-Shirt,她也是一身湿……他是怎么了?风清莫名感觉自己像被他抛下般。现在,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一场雨,风清丢下伞,松掉手上还抓着的灰蓝色衬衫。直觉地朝他胞去,再不靠近,雨会将他的身影打得更模糊,但,他好快……
「席少凌!」风清喊着,希望他会停下脚步……
是雨阻隔了她的声音吗?所以他才停也不停。
「席少凌!」风清喊得更大声。
他们离太远了吗?所以他才头也不回。
「凌!」风清急了,她停了下来,感到雨从头上不停地滑落,湿了她的脸,抹也抹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