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霁飞放下电话,再次瞟向沙发,一双好看的剑眉不觉拢起。
有谁会倒霉的在值得庆祝的生日当天,被指为小偷,还被逼得带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回家?
踱到她身边,他瞇起眼睛打量她。
不是让人惊艳的美人脸,不过很年轻,脸小小的,有个挺直的鼻梁,鼻尖有点下勾……他略微俯低身子,拂开一绺垂散她颊上的长发,很希奇的在她鼻旁发现些许黄褐色的小点。
哈,雀斑!真是难得一见。
他所接触的女人哪个不是用粉遮瑕盖疵,这个有雀斑的女人,竟然素净着一张脸,该颁给她勇气可嘉奖吗?尽管那些小雀斑和她的脸满搭的。
「嗯……」有着两片丰腴唇瓣的小嘴,逸出细细嘤咛,覆着密长眼睫的大眼缓缓张开。
「妳总算醒了。」
低厚的嗓音直贯入耳,震醒段宁晞混沌的意识,脑中思绪迅速飞掠。
忽地,她惊骇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啊!变态杀人魔,你不要过来。」
拔高的叫喊刺耳落下,她像无头苍蝇横冲直撞,旋带起一连串匡啷、卡啦、铿锵的恐怖声响--
台灯碎了、电话摔了、桌子倒了,都比不上她那句变态杀人魔让关霁飞恼火。
非常好!诬赖他是窃贼不够,这会儿又给他安上更混帐恶劣的罪名。
「妳……」
「啊--」
「闭嘴!」他索性将他才开口就乱叫、乱嚷的她,一把抓抱到比她高的置物柜上,让她无法轻举妄动。「妳再制造噪音,我就把妳从八楼的窗户丢下去。」
噢,他又被气喘了。他从来不曾吼人吼得这么累,可恶!
段宁晞眼里蒙上水雾,浑身瑟缩,视线模糊的望着眼前横眉竖眼的男子,一动也不敢动。她不过是来台湾找老公,为何会如此歹命的遇到大坏蛋?
「我不要被先奸后杀啦!」心里的委屈害怕滑出口,眼里豆大的泪珠也跟着滚落。
关霁飞的浓眉皱得死紧,觉得该哭的是从头至尾被抹黑的他。
深吸口气,他决定一次将话说清楚。「听着,打从一开始就是妳自己搞错,我根本没抢妳东西。会威胁要对妳不轨,完全是被妳气出来的,妳在巷子昏倒,我不得已只好带妳回来。事情就是这样,妳弄明白没?」
「意思是,你是好人?」不是小偷,更不是变态杀人魔?
「废话。」
「可是作奸犯科的人,有谁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该死的又变成作奸犯科了!这女人……
「哇啊!」他冷不防箝住她的腰,惊得她又骇叫出声。
「给我看清楚了,女人,我有哪点像坏蛋,我要是坏胚,妳现在还能完好无事的坐在这儿?妳能不能聪明一点!」
实在气人至极,他关霁飞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受人冤枉。他之前应该让这个IQ零蛋的迷糊虫在暗巷里自生自灭。
眨掉眼里的泪雾,段宁晞努力消化他的话,一边迟钝的巡看自己的衣服。黄蓝格子上衣和深蓝牛仔裤整整齐齐穿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撕扯的痕迹。
之后,她的视线定在几乎与她相贴的特写脸庞上--修长的脸、浓烈的眉、高挺的鼻梁,兼具美感与阳刚的线条,加上性感十足的薄唇,看起来满顺眼的。虽然他蹙眉板脸,却无丁点杀人魔的狰狞猥琐模样。
「难道我真的搞错了?」
「妳还给我用疑问句!」仍扣在她腰际的大手忍不住用力。
「啊,好嘛、好嘛,我抓错人了。你放手,好痛。」她呼痛的推扳他的手。她的小蛮腰会被折断啦!
「妳自找的。」他低啐的放开她,后退一步,拒绝承认他的内疚教她的喊疼声引出。
「我要上诉,我不是故意将你当坏人。」段宁晞揉着腰申诉,一切都是她的夜盲症惹的祸。
「对,妳不是故意,是直接当我是偷儿、变态凶手。上诉?我看是该直接把妳拖出去斩了。」
这么噬血。「你确定你是好人……呀!」
唉叫的身子直往置物柜底下摔。只因她话尚在嘴边,就见那个好坏难分的男人冷着脸欺近她,一吓,她只想逃,就这样狠狠往地上跌。
所幸两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接抱住她。
「看来你真的是好人。」脸朝下,段宁晞盯着散落地面的灯玻璃碎片,暗呼好险,「如果没有你,我这一摔铁定很惨。」
没错,而这让他忍不住的直想发火,「妳是想摔死还是被玻璃刺死?没事乱动个什么劲。」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真成了杀人犯。
「我是因为……」
「妳可以走了。」
「嗄?」她还没解释完,已被抱至门边,身旁的大门也快速被他打开,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嗄什么嗄,这里是我家,妳想赖到几时?」双手抱胸睨着她,关霁飞肝火正旺,想要平缓情绪,只有尽快送走这个跟他犯冲的不聪明女人。
「噢。」这里确实不是她家。可是……杏目往外一瞥,秀眉随即蹙紧。外面一片漆黑,她连个鬼都看不见,怎么走?
「妳脚被钉住?」噢完还不离开,存心留下来呕死他呀!
「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吗?」她从背在身前的黑皮包翻出一张纸递给他。好里加在小偷只抢走她装衣服的行李,没抢走她放证件、护照、现金卡等重要物品的皮包。
关霁飞颇不情愿的看着纸上蓝字,倏地,眉峰微讶的挑高,「这是妳家?」敦亲睦邻的事都是母亲在做,但他没听说这栋大楼有新住户要搬来。
「这是我姑妈家。」
原来。「上楼左边那间就是。」边说他边推她出去。
「你是说我姑妈的房子就在楼上!」段宁晞喜出望外的回身扑抱住他。
「喂,做什么?放手。」他半点都不高兴她的投怀送抱。今晚她就是这么巴抱着他,说他是个贼。
放开对他的圈抱,她小手改拉紧他右胳臂,「能不能帮我开楼梯灯?暗暗的,我看不清楚。」
「真是合该欠妳的。」他嘟哝着上前按墙上开关,楼梯间霎时灯火通明。
「哇,好棒,是日光灯,不是晕黄的灯泡。」这样她看得清楚多了。她迫不及待的上楼,噙着微笑喃喃自语,「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感谢那个偷儿的行抢,否则我可能整晚也找不到姑妈家。」
听她说得象话吗?关霁飞想不犯嘀咕都难。
抱昏瘫的她回他家的人是他,告诉她所寻住址的也是他,那小女人连半声谢谢都没给他,反而感谢起该抓去枪毙的偷儿。
「真是够了喔她。」粗鲁的甩上门,他咬牙切齿的在心中愤想,假使今晚时光倒转,他势必放任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昏在巷子里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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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的深夜。
砰--匡--
几声不知名的骇人声响猛然响起的同时,关霁飞亦从睡梦中惊醒。
「哦,Shit !」他浑浑噩噩的咒骂。在半夜被吓醒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一颗心如擂鼓般猛烈跳撞着,那种感觉说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可是他究竟作了什么梦,竟会由床上惊跳起来?他记得自己从不作恶梦,莫非是教今天格外酷热的天气热昏头,才招来恶梦?
甩甩头,他将冷气开强些,选择不再浪费脑力多想的躺回床上,继续找周公下棋去。
同一时刻,段宁晞正坐在姑妈家的客房地上,小脸皱在一块儿的搓揉臀部,嘴里嘟嚷着不知是第几声的哼吟,「好痛。」
她跌倒了,而且绊倒房里的椅子,狠狠发出扰人的恐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