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的是恢复记忆了。」萧政豪嘴角逸出的是嘲讽的笑,那个自私、算计,又很擅长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真的回来了。
钟戈彤摇摇头,笑得苦涩,「不完全是,我只是照着日记中的女人该说的话去说而已。」
「那妳就当作从没那些事发生过,这样对妳、我都好。」萧政豪略带期望的说,他是真的这样希望。
他从没了解过眼前的女人,不管是婚前或婚后;直到她失去记忆,才给了他机会去认真认识她。
也因为了解,他知道她就是自己要的女人,她能带给他快乐、宁静和所有他想从「妻子」身上得到的感觉。
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兴起了沉重的恐惧。
眸中仍含着晶莹波光,她轻摇着头,「你要我忘了你曾将我当成妓女一样对待的样子?」
钟戈彤仰起脸问他,眸中闪现着她不想流下的泪水,「你要我忘了,你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可怕的笼子里,还答应你的兄弟,只要他有法子,你很乐于见到我被他驯服?」
那刻意冷漠的声音混合着温热的泪水指控着,「你要我忘了,你指着我介绍给你的父亲说,『这是个很适合在床上陪男人的女人』?」
那些日记中的记载让她整颗心都碎了,「你要我怎么不在意这日记中所写的,『当这个卑微的女人跪在你那个富丽的办公室求你救命时,你除了要她不要脏污了你的地毯外,就连一块钱也不施舍』?」她用泪眼望住他,指控般地嘶叫着,「你竟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在有获救希望的情况下,慢慢的断了口中的气息?!」
含了满满恨意的眼直直地看向他的灵魂深处,她垂下头,用秀丽的车轻捂住口中的哽咽,「你知不知道那种折磨会让人心死的?!」
嘶哑的喉中传出绝望般的声音后,她伏倒在鹅黄色的波斯地毯上,拚命压抑住那一直从口中逸出的啜泣声,那微弱的声音比直接哭泣更教人于心不忍。
有句话在他的喉间蠢动着,可萧政豪却没能将它说出口,那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他却是个没有习惯承认错误的人啊!要他说这种话,比要他对女人甜言蜜语显得困难许多。
他无声的转头离去,无法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伤心,而他却什么事也无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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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全都想起来了吗?」不太期待的声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任谁都能比较得出失忆后的钟戈彤比失忆前的Mimi快乐得多,是朋友的怎会希望她恢复记忆呢?
「没有全部,还有一些是朦朦胧胧的,只是大概的事应该都记得差不多了吧!像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这些地方了。」她刻意回答得云淡风轻。
「我从没想要自己沦落到无人能想象的程度,只是,这些地方是唯一能让我的心灵暂时得到宁静,就像战场的杀戮声,除了让人听不到任何声音外,还能被催眠似的跟随着它。
「最重要的是,它还能帮我暂时躲过心中浓烈的罪恶感,我无法忘了我哥的早死是我的错误所造成的,他为我牺牲了他所能牺牲的一切,而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亡!」冷静如旁白般的声音诉说着,像是这件事已不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可惜的是,无声流出的泪水却是无法掩饰的。
「妳老公的脸在抽搐了。」小熏看着坐在PUB一角阴沉的男人说。
这里从来都不是萧政豪喜欢来的地方,可这几日他却夜夜来,只因为教他挂心的女人每晚都要来。
当然,她从没要求他跟着一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现在他是爱妳的,而且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爱,以身为一个男人的立场来说,我觉得妳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坐在亲爱女友身边的阿Lee对那独自孤坐在角落的萧政豪致上很深的同情。
「我想,要等我将事情全部想起来后,我才能做出决定。」钟戈彤刻意不让眼神接触到角落,她不想让自己觉得于心不忍,她知道即使忆起了一切,她还是爱他的。
「为什么不能让现在的生活顺利过下去?现在的妳有丈夫爱,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妳知道吗?妳这阵子的笑都没有以前那种冷冷的,像是独立在所有人之外的感觉;妳现在这种笑容才会让人觉得妳是真的活在幸福中啊!」阿J受不了她的固执。
「你们不会了解我的感觉,我现在就像是被撕裂成两个人一样,我也想过回之前那种什么都没记起,很快乐的生活,可那永远不是全部的我啊!我得是完全的,就是完整的我,即使这个我是全然不快乐的。」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样的男人妳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妳看,又危险,又带点不可测的神秘,长相又是顶极的,当这样男人的女人,吸引住他全部的眼光,这是多么光荣啊!」已经被萧政豪以某种好处收买的阿J,有点夸张的大肆张扬那个贿赂者的好处。
「哇!」可她的大腿肉却不期然的受到来自亲爱男友的虐待。
「妳是打算移情别恋了是吧?」阿Lee气愤的问。
眼角含泪,正在安抚受创大腿的阿J赶紧将自己投入爱人的怀抱中,不敢再多说话。
不用回头,刺着背部的两道利光让钟戈彤知道,萧政豪正如同前几夜一样正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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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PUB外,夜风冷冷的吹送,钟戈彤拉紧银色大衣的领子对抗寒冷,身后跟着一个总是离她三步远的男人--那是萧政豪。
这几晚他总是陪着她走在这条阴暗的街上,直到巷口的停车处,他坚持钟戈彤只能坐他开的车。
「你用不着这样的,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受到你宠爱的女人,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不正确想象。」钟戈彤坐进银色豪华跑车里,嘲弄似的说。
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了,她告诉自己,她无法再受一次那样的伤害,她也无法忘记哥哥临死前的痛苦模样。
哥哥那憔悴至极,却又强颜欢笑的脸,明知绝望却只要求她幸福的眼神,那个最后紧紧握住她手,却已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掌……悄悄地,一种无法被分割离弃的悲伤感又涌了上来。
「妳可以这样以为,因为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拉下排档杆,流线型的优美车身无声息地滑入车道,在夜风中驰骋。
钟戈彤咬着红唇,望着窗外流光隐现的城市,强忍住浮涌而上的伤心感觉,望着窗外的霓虹,不愿回头。
「我无法让自己在见到你时,忘掉跪在你膝前的屈辱;我也无法在见到你时,不想起被你拒绝的绝望;如果你能帮我解决掉这些,那我会真的期待你的爱情。」她平缓无波地诉说着自己的感觉,但两道泪水却无声的滑出眼眶。
车内静默得没有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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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戈彤静静地望着婴儿床内的两个白胖红润,正捏着小小拳头的婴孩,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吧?看着这两个绝顶可爱的容颜,她不禁这么想。
没想到辛苦怀胎十月,原本她以为自己并不期望拥有的孩子,竟然会让她有着这么难以割舍的感觉,且这样的感觉还是两倍于他人,毕竟,她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姊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