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觉得口干舌燥。
「风玲,妳在害怕吗?」
幽暗中,虽然看不清彼此,不过却最容易唤醒心底的感情。她诚实的回答,「是的……我在害怕。」
「怕我吗?」
「不,怕我自己。」风玲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用力压住腹部,想阻止这股热潮往脑门冲去。
「是吗?」明亮的眸光闪烁不定,可以确定他心里正高兴。「因为妳发现自己的感情吗?」
「是……」她怔了一下,才察觉这一切都错了。在法庭上被告有保持缄默的权利,在爱情场上被爱的人一样有不回答问题的权利,可是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自投罗网,一步一步的走入他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当中。
「风玲,其实妳一直在误解爱情,所以才会害怕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妳还记得我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对妳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他对她说过太多话,弄得她心慌意乱,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无法收拾。
「我们可以相爱,我们都因各自不同的原因而寂寞太久了。风玲,过来,不要再逃避了。」
房间很暗,她看见他朝她伸出双手。她仍然有点犹豫。
他浑厚的声音又说:「是妳让我又有爱情的感觉,风玲,别让爱情成为我们之间失落的一件事。」
因为她,不是亚薇,更不是别人。她完全投降了,再也无法抗拒。她跳下床跑向他,紧紧的圈住他脖子,主动去吻他。
石碞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轻柔吻着她的脸、她的粉颈、她的纤肩时,他的唇便停下来不再往下探索。
风玲带着渴望又不解的眼神望着他。此时她穿着一件红色蚕丝略为透明的睡衣,即使在黑夜里,红艳内衣仍清晰可见;尤其在黑夜里,红色不是更能烘衬出几许诡艳气息吗?
难道她不性感妩媚?
「夜还没有开始,我们有的是时间。」他放她下来。「现在去换衣服,否则我们要错过绚丽的金山夕照了。」
在黑夜中,他的眼光仍令她感到娇羞。
他的手伸入松脱的领口内,玩弄她系在肩膀那条浪漫的蕾丝肩带,说道:「这些蕾丝并不适合妳,我倒是喜欢妳可爱的加菲猫。」说完他便走出房间。
风玲气丧的想:他果然看到她孩子气的内衣了。
也罢,既然他看见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也扭转不过来,她再怎么要性感也无济于事,而且,这身蕾丝也令她浑身不自在。
她里里外外又换回自己的衣服。她下楼去,在大厅上找到石碞,他正被几个工作人员和游客包围着要签名。
石碞毕竟也是极受欢迎的创作歌手。他看见她,大步朝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你。」
「无论如何,这里是我的故乡,哪怕你只唱一天的歌,他们永远都会支持你。」
「石碞,你不再唱歌了吗?」她很好奇,三年前极富盛名的歌手、近年在日本是名音乐制作人,为什么从日本回来没有媒体报导?抑或这个圈子太现实了?
「不唱了,而且我还宁愿自己以前也不曾唱过歌。」
「为什么这么说?拥有掌声的日子不快乐吗?当时不是还有一个人和你分享?」这趟旅行无关徐亚薇,她不愿说出这个名字,用「一个人」来代替。
石碞紧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的说:「这世上没有比和喜欢的人随时随地十指交握更快乐了。」
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会这话背后的含义,不过他的柔情透过交扣的手指传到她手中,的确让人欣悦。
天色逐渐地黯淡下来,灰蒙蒙的海面上偶见一盏灯火点亮,接着第二盏、第三盏……彷如接龙般,归航渔船都点上灯火,这景致不是江枫渔火对愁眠,而是滨海渔火望眼盼,每艘入港的船是希望,也是平安。
这渔舟灯火虽比不上函馆山夜景那般浩繁,不过却是十分甜蜜,只因她的心放在他身上。
月亮出来了,溶溶的月色随着水波轻荡,观者一副好心情,五脏六腑也随之大开,感觉到饥饿。
他们来到临渔港一家海鲜店。
「这家店在我小时候就有了,以现捞海鲜闻名。」石碞介绍着,并对风玲说:「妳坐一下,我去和老朋友打声招呼。」
她看见石碞走过去和一位身材中广的男子寒暄,而她则在店里四处张望,她发现在那一头的墙壁上贴满照片和剪报,便走过去瞧瞧。
原来是一些有关这家店的美食报导,以及许多当红明星来这里出外景、吃东西留下的合照和签名。
突然地,她脸色大变。
石碞在风玲肩上拍一下,「这个群星布告栏是老板最引以自豪的,来这里吃东西的明星都是当下最红的人。」
「是呀!也包括歌坛上的才子佳人石碞和徐亚薇。」风玲冷指一张签有石碞和徐亚薇名字的照片,照片里的徐亚薇开心的为石碞喂食。「石碞,我说过不陪你寻找你们的往日情,而你也向我保证这里绝对没有她的足迹,可是这张照片是什么?」
「这张照片并不是妳想象的那样,它不能代表什么。」
风玲冷笑一声,「有凭有证你还想否认?石碞,在你心里,你还是一直在我身上寻找徐亚薇的影子,你的吻、你的爱的告白全是对徐亚薇所做,而不是我。我真笨,竟然相信你。」
她气愤的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抓住。
「风玲,不是这样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欺骗妳,也没有把妳当作亚薇,这里真的没有我和亚薇的回忆,这张照片只是一个偶然的……」
「你敢用偶然这两字来说你们之间的事?」听到他如此的狡辩,更教她为徐亚薇觉得不值。「石碞,我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了,你是个睁眼说瞎话的大骗子!」她甩掉他的手跑开了。
他几句甜言蜜语就掳获她的芳心,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他不再唱歌是对的。
风玲奔回温泉会馆,草草的收拾行李,坐最后一班车回台北。
第八章
在爱情里最恨就是欺骗和背叛,而石碞两样皆有,他欺骗她的同时也背叛徐亚薇。
说什么守住爱情的约定,全是谎言,而那副对徐亚薇的痴情也是装模作样,不过是想博得女人的同情和怜悯罢了。
而她真的相信他。真傻!
风玲从金山回来后,把自己投入工作中,不去想有关石碞的点滴,甚至连恨也不要。
她太清楚了,恨一个人往往比爱一个人来得不容易遗忘,她才不要恨他。可是他在她的心中、每个细胞里无所不在,连呼吸都能嗅到他的气息,她恨不来,也不知该如何忘记?
风华从未见过女儿这副冷淡、不愿理人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连要说自己的事也开不了口。这几天也不见石碞打电话或者来找风玲,她叹惜一声,这件事又吹了。
阿Ken打电话时,她正好把小说写完,两人还是约在丽池大饭店的咖啡座见面。
难得早到,风玲坐在难得空荡荡的咖啡座,喝着咖啡,望着人潮往另一侧涌去。
阿Ken真慢。风玲又续了一杯咖啡。
不一会儿,阿Ken从人潮汹涌的那一侧走来,在风玲身边的位子坐下。
「阿Ken,你知道我最讨厌等人,你还敢迟到。」风玲劈头就数落他一番。
「玲玲宝贝,妳冤枉我了。」阿Ken伸手指着腕表上的时间以兹证明,「妳看,我没有迟到,而是妳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