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的惹恼了对方,萧炎长手一挥,羽箭齐发!
剑鞘落地,剑虹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剑气砸进每个人的眼中。
善咏快意大笑,一把剑使得密不透风,一式九剑,挥掉迎面而来的箭雨。
他在箭雨中穿梭,宛如蛟龙翻腾,同时间,全无动静的茅草屋顶忽有一物急速冲上云霄,下面的人齐齐看见是只巨大的木鸢,它肚腹处似乎有两个人影相依偎,瞬间,没入晴朗的秋空。
「萧爷,他们跑了!」
「是调虎离山啊!」
「那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飞向天空?」
「烟花吗?」
「你猪头啊,天下哪来那么大的冲天炮!」
所有人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再精锐的部队也抵不过人性的好奇心。
萧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中计,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奉陪了,这剑好重,胳臂又要酸痛好几天,真讨厌呢。」善咏甩着胳臂,又恢复一贯的嘻皮笑脸了。
他本来想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掉。
至于好久才回过神来的萧炎,「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来人,拿下他!」
重要的人跑了,空手回去交差会死得很难看,替死鬼是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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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去,院子只剩下凌乱的脚印。
风飕飕,几步可以走遍的茅屋乱箭射成真正的蜂窝,除此之外,心有不甘的萧炎临走前更是派人进来乱搜一通,捣碎的家具散落一地,这气出得严重了。
紧邻的小谷仓几乎被夷为平地。
仅可藏住一个半大人的酒窖口在很久以后被掀开了条缝,披泻下来的麦杆子是最天然的掩护。
程门笑跟阎金玉就躲在这,至于飞走的木鸢上一个人也没有。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四下无人,他搂着缩成小虾米的阎金玉,声音力持平稳。「人都走了,我们出去吧。」
「都走了?」从头到尾程门笑一直将她拥在怀中,还在她敏感的耳旁吹气,试图让她分心,但是那些士兵的刀剑近在咫尺,剑尖好几次都差点刺中他们,那惊险直到人走光,精神放松才结实的感觉到手脚冰冷、唇白脸慌。
「没事、没事,过去了。」她的手仍旧攀着他的,程门笑心疼的轻拍她的背。
她稳稳的站定,这才发现一枝箭就钉在他的肩胛处。
「你……」
「只是箭头,拔起来就无妨了。」他说得轻松。
她掩嘴,不让情况更为混乱。「我们去找大夫。」
程门笑蹲下一腿。「不必,把箭头拔起来就可以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要是去找大夫马上就会暴露行踪,妳帮我拔起来。」由于箭镞在肩胛的最下方,差不到一寸的距离就是龙骨,力道要有个不对,倒钩的箭镞就会留在体内。
所以,他需要阎金玉帮忙。
「好,我来拔!」
咽下心中所有的恐惧,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中箭的,她不能在这时候背弃他,不管有多么的害怕。
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明知这样无济于事,却是心安法子。
绕到程门笑身后……
他眼色深沉。
他就是知道,知道她的刚柔并济。
她不只有容貌出色而已,遇到事情,她就能立马收拾起小女儿姿态化为能倚靠的助手。
阎金玉下手将利箭拔了出来,顺势带出来的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她胡乱抹掉。
那热红是从她夫君身上冒出来的,掏出从不离身的帕子捂住伤口,然后飞快的解下腰带缠住他。
然而,血势依然汹涌。
折腾下来,她脸色更白,也担心,怔怔看着腰带很快被染红,
怎么办?
程门笑闭着的眼直到感觉俏人影来到他面前才睁开。
「相公。」
「谢谢娘子。」
她盘腿坐下。「你的伤口要上药。」
他瞅了她一眼,眼中有着似笑非笑的温柔。「我相信娘子找草药的能力,不过药材里头不会再放奇怪的东西了吧?」
她意会过来,忍不住娇嗔。「你想到哪去!」
「我不过实话实说嘛。」
「你的伤……」她还是担心。
「只是劫数,总是要应劫的。」他再淡然不过。
「既然你算得出来自己要历劫,为什么不逃?」
「傻娘子,劫厄就是劫厄,轮回中早就注定了。」
「如果可以,我宁可替你受这苦。」
「劫难过去,搞不好我可以长命百岁,妳不希望我活得很老吗?」
「你还有心情说笑?」是为了安慰她吧……
「人生在世,凡事要乐观面对。」
「善咏被带走了,他不会有事吧?」望向已经没有遮蔽效用的外墙,就算善咏有着扑朔迷离的个性,来历更是一团谜,她还是会牵挂。
「有事的人可能是妳爹……」他目光沉潜,深沉难测。
「我不懂。」
「以后妳会知道的,我们上路吧,要是萧炎去而复返就不好了。」
「嗯,我扶你。」
「偏劳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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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师越远,阎金玉心情越沉重,凡是走过她爹的属地都能看见百姓被剥削的情形,有的百姓甚至要卖儿卖女来缴税赋。
只要提及阎瑟,几乎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怨声载道。
这已经是暴君了。
阎金玉有些明白她阿爹养了许多食客的银子打哪来了,数以百计的人每天要吃喝,光靠他的俸禄远远不够用的。
他对百姓放债,以利息维持巨大花费,而被剥削的平民小百姓怎么可能缴得出来高额的利息,雪球越滚越大,只能越过越穷困,叫苦连天。
他不只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还想带兵谋反,据地为王。
她不明白,明明就已经位高权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是她爹吗?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妳在想什么?」箭伤,加上奔波,程门笑发起高烧,不敢冒着秋老虎的威力在太阳下赶路,于是他们走走停停。
「你不要说话,万一牵动伤口……」她凭着看药书得来的知识找到几味药,但是效果有限,身边要是有能生肌愈骨的金创药就好。
那药,必须回家拿。
「现在的我醉卧美人膝,夫复何求?」
「你别贫嘴了!」发高烧呢,还有兴致调侃她。她心中一叹。
「对妳说的话我字字真诚,发自肺腑,我对妳没说过半字的谎言。」
阎金玉心酸。
「是我拖累了你,原先你不必受这些苦的。」以前看似盲目的情意已经惶惶不可考,日日相处,衍生出来的已然是货真价实的真情。
但是当日他曾铁口直言,要了她,他将永无宁日。
他是早早就看到今天了吗?
「说什么受苦,妳金枝玉叶,委身跟了我,一没功名,二没事业,头上没有片瓦,脚底无安身之地,我这丈夫当得才丢脸。」
做与他的妻,真是委屈了。
她强打起精神刮他的脸,「既然知道拖累我就赶快好起来,别口惠实不至了。」
「我本来就好得不得了,是妳爱操心。」嘴上逞强,高烧的头却转为晕眩,眼睛里都是星星。
早知道他就该把身子养壮点,别让他的娘子为他烦恼担心……
「相公!」
他很想响应她什么,可惜力不从心。
「相公……夫君……」她的声音转为惊慌,接着远去。
「我有点累,想睡一下。」他以为他把话说得很明白,其实只有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任何声音都没有。
「相公!」
程门笑沉沉的阖上比铅还要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