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泽调和的室内一尘不染,厅堂中央有一位刚练完剑道的中年男子,正在打坐好沈淀身上散发的杀气。
突然,一位男子神色匆匆的走到他身后,靠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人总算来了。」打坐的中年男人,沈静地微掀开眼睑,从容起身。
男子赶紧跑到门口敞开大门,态度恭敬请来者进入。
夏目悟平带着两位小辈踏进静益会的大门后,两旁穿黑色西装的兄弟纷纷向他鞠九十度的礼。
这等阵仗让夏目由实紧张的握紧春日哲也的手臂,这票道上兄弟该不会先礼后兵,稍后就动手?
他们一路无阻来到主宅时,夏目悟平停下脚步。
「我先进去打声招乎,你们之后再进入。」不容女儿反对,他脱下木屐踏入主厅。
「我爸爸会不会有事?」她眼眶含泪地看着春日哲也。
「伯父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会有事的,乖。」他轻搂她,安抚地吻她的秀发。
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哭声哭调地说:「爸爸对我很重要的,我不能失去爸爸。」
如果知道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她就不该在商场上强出头,学爸爸当位平凡的蛋糕师父。
商场险恶……她这次可体会到了。
突然,厅堂里传出怒喝的声音后,打斗的声音响起。
当他们听到刀刃撞击所发出的声音,纷纷心一凛,立刻拉开紧闭的门,刀光一闪,一把极不友善的武士刀就直指向春日哲也的鼻尖。
「是谁准你们进来的?!」
对方寒瞳阴目犀利地盯着他们,杀气腾腾的气势足可媲美他手上那把闪着冷光的武士刀。
「别让旁人打扰我们二十多年前的约定。」夏目悟平双手握着手上的武士刀,「我这把刀封盒二十多年,如今一出鞘就得分出胜负才行。」
「当年没分出胜负你就离开,一直以来我最好的对手也只有你,我们今天非得打出个结果才行。」
两个中年男人手持利刃,露出敏锐慧黠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地打量对力,不知是谁在外面打起太鼓,两位武士打斗的剑招干净夺目,配合节奏愈来愈快的太鼓声,深深揪住夏目由实的心跳,生怕父亲一个不注意就挨上一刀。
平常拿蛋糕抹刀的父亲怎么使起武士刀竟是那么顺手、流畅?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的恐惧少了一分,却多了一分疑惑。
「伯父的剑道略胜静益会的会长一筹。」
「什么?」
突然两把利刃又缠斗上,两人藉腰力格开对方后,太鼓声顿时一停,杀气飕飕的刀光在空中划过半圈,利落回鞘,两人对面而坐调和气息。
一位中年女仆送来几杯热茶后退下,夏目由实惊慌地来到父亲的身边。
「爸,你没事吧?」她担心地问。
夏目悟平笑得如沐春风,自动捧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大口。
「太久没舞刀了,动作有点生疏。」他慈爱地拍拍女儿惊慌未定的脸蛋,把热茶放进她的手里。「这里算是我的老家,不用太拘束,都坐下来喝茶吧。」
老家?!她怎么没来过?
「阿平,这是你女儿啊。」静益会会长笑问。
黑道老大叫爸爸「阿平」?!
「小实,快向伯伯问好。」
现在是什么情形?!
夏目由实和春日哲也面面相觑,不明白父亲何时和道上赫赫有名的老大认识,熟识到她还要叫对方一声伯伯?
当她正要喊出口时,一位男子走进厅堂,对静益会会长行礼。
「会长,听说夏目老大回来了,我可是开快车赶……」他瞧见一脸微笑的夏目悟平时,神情更加激动。「老大,您总算回来了。」
夏目由实连忙伸手捂住嘴,以免自己尖叫出来。
老大?!
她当他的女儿二十六年,现在才晓得爸爸竟然是位黑道大哥!
「铃木,我二十多年前就说过我不再当老大了。」在他决定娶老婆时就决定埋葬意气风发的过去。
「一日为老大,终生为老大,在我的心里您永远是我最尊敬的老大。」
当年老大带着他出生入死,甚至还帮他挨过几刀,要不然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然而,老大为了那位清丽绝伦的情人,心甘情愿抛下道上的地位,至今都还是静益会里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前任会长为了给他们夫妇一个安静的生活,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他们。
如果老大还留在静益会,凭他的智慧与狠劲,会长之职一定有他的份。
「阿平,你突然托人将你的链子带回来,是不是想回来坐会长这个位置,我可以无条件拱手让贤,这样我好回美国陪我妻子过退休的生活。」静益会会长诚心诚意地说,江湖的事大多由年轻一辈接掌,他人老了也不恋栈。
爸爸要当黑道老大?!
夏目由实不赞同地对父亲猛摇头。
他拍拍女儿的手,对交情超过四十载的老兄弟笑说:「我曾向我妻子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再过问江湖事,这个位子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坐比较稳当。」他给妻子的结婚礼物就是把武士刀封盒,安份当个平凡老百姓。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跑来了呢?」
「我是为了我女儿的事特地过来的。」他简单地将由实公司董事长要她做假帐好支付一亿元保护费的事说清楚。
他示意春日哲也过来。「没想到我女儿会遭到静益会兄弟的追杀,害我女儿的男朋友挨了一刀缝了好几针,我当然得过来问个清楚。」
真有此事!
「近几年来静益会努力转型,做正当生意,靠大家的努力这几年也很赚钱,至于勒索公司的事我早就下令不能再赚这种黑心钱。」静益会会长神情一凝,「铃木,这件事你得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如果旗下的兄弟错砍好友的女儿,他切腹自杀都弥补不了这个罪过。
会里分工分组极细,全由总管铃木打理、沟通,他连忙打通电话向管理财务的兄弟了解这件事。
「会里没有勒索任何公司,更不用说会派兄弟去勒索翔扬公司,倒是该公司的董事长欠我们旗下建设公司一亿元的投资款未付。他却告诉会里财务组的兄弟,说这笔钱早被一位夏目由实经理领走,所以我们才会派人堵人。」铃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老大,您也晓得道上兄弟容易冲动,如果不小心伤了夏目小姐及春日先生,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说完,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
这世界可真是小,没想到会误伤到老大的女儿。
事情真相大白,是翔扬董事长自己的私人欠债,却以恐吓名义让公司支付,还乱放消息,说那一亿元在她身上,害她莫名其妙被道上兄弟追杀,那位秃头老头子胆子可真大!
她绝不会就此放过他,绝不!
春日哲也见得知真相的夏目由实气得小脸微红,拍拍她的小手,按抚地低语,「别为那种人气坏身体。」
「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她火大地吼出口。「我被那秃头董事长搞得连经理一职都没有,手臂还被人砍了一刀,缝了好几针,这笔帐我若不讨回来我不甘心!」
夏目悟平眼神犀利地瞅紧女儿,「你什么时候挨了一刀?!」
在父亲逼问的眼神下,她只好怯怯地拉高衣袖,露出一条七、八公分的伤疤。
由于伤疤太过醒目,夏目悟平眼露寒光。
春日哲也晓得爱女心切的夏目悟平动怒了,赶紧把她的袖子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