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怕见他,怕一旦见着他,那种沉沦的力量更强,会将她拉向万劫不复之地。
「丫头?」
「前辈,不用说了,我不会见他的。如果你见到他请转告他,我会照顾自己,请他不用担心我了。」说罢,她有礼貌地福了福身,不再停留。
老人望着她几近逃跑的背影,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好个倔强的丫头,这一次我就看看那个小子会有什么反应。」
人称包打听、吸钱鬼的崔耳子,大多数人的想像中一定是个猥琐、獐头鼠目、干瘪瘦小的中年男子,实际上崔耳子却是个斯文若文人、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斜躺在软榻上,一双要睁不睁的眼睨向面无表情的稀客,或者说是煞星也行。
「放心,距离我答应三天给你消息的期限还有半天,一会儿准有消息传来。」
邬夜星翠眸泛着冷光,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找不到人,那你的招牌就小心了。」
「我知道,早在扫尘居出现你这个棘手的人物后,我早有心理准备。」崔耳子温柔地笑道。「只是……」
邬夜星瞥他一眼,挑眉询问。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找我。记得两年前因为我不小心抱了你一下,你还差点拿刀砍我,若非我跑得快,此刻恐怕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崔耳子语带抱怨地说。
「要不是你那个动作只是障眼法,你以为你逃得了?」邬夜星讽道。
崔耳子抿着嘴笑道:「你真精,不过也真的要感谢你,自从那次之后,我爹娘对我是彻底的死心,不再催我娶妻了。」
「哼!」
「所以,为了报答你,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未婚妻』。」崔耳子故意笑道。「我真好奇能够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只是叫你找人,没说我挂念她。」邬夜星冷淡地说。
「除非你要找的是仇人,否则你找一个不挂念的人干嘛?」崔耳子不怕死地挑明说。
邬夜星哼了一声,背过身子不理会他。
崔耳子忍着笑意啃着瓜子,直到一只白色信鸽穿堂直接飞落在软榻边,睁着圆黑如豆的眼骨碌碌地盯着他。
邬夜星在白鸽飞进房间时,一双冷然的眼蓦地翻波起浪,盯着慢吞吞坐起身的崔耳子问:「信上写些什么?」
崔耳子笑这:「不要急,等我看完就知道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抓起白鸽,解下系在鸟爪上的信简,然后放走白鸽。
杯子碎裂的声音一起,崔耳子眼角瞥到阴着笑的邬夜星,动作立刻加快,连忙打开纸条朗声念道:「白云山,阎王恨,尼姑庵。」
邬夜星眯起眼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找的人正在白云山,而且遇见了令师叔阎王恨,并且进了尼姑庵了。」崔耳子简单的解释。
邬夜星漂亮的眉皱成一直线。师叔为什么会和秀秀见面?
「好了,既然找到人了,现在可以请尊驾离开扫尘居吗?」崔耳子拍拍衣服起身问。
邬夜星扫他一眼,有些坏心地说:「急什么?我倒觉得这里不错,想再待个三、五天呢!」
崔耳子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急啦,不过你在这里的两天,我的佣仆们已经两天没睡好了,做为主子,我有责任让他们好睡好吃,以服侍我不出错。」
「哼!不是你的佣仆睡不好,是你成天担心我会杀你而睡不好吧。」邬夜星没被他的话蒙骗,嘲笑道。
崔耳子摆摆手,一脸无辜地说:「如你所说,如果你真想杀我,我又怎么躲得过呢?但是我那群没见过大场面的佣人们一听到你的大名就紧张得直打哆嗦,我又能如何呢?」
「告诉他们,我只杀惹我的人,而目前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他们那个不怕死的主子。」邬夜星撇唇笑得让人寒毛直竖。
「想杀我也得等你真的找到人之后再打算吧!」崔耳子不以为意地笑道:「这里离白云山有半天的路程,虽不很久,却也够让人再次跑得不见踪影……」
邬夜星眼眸光芒一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崔耳子在他的背后笑着,直到不见人影才喃喃自语道:「连地魔都被月老的红线给套住了,世上还真是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意外地,邬夜星在尼姑庵外的树下看见喝着好酒、吃着热腾腾烤鸡的师叔——阎王恨。
「你来了,来!吃鸡腿。」阎王恨拔下鸡腿扔给他。
邬夜星对着迎面飞来的油腻鸡腿只得用两根指头接住,然后再扔回包裹烤鸡的油纸内。
「你现在不吃,可不要到时饿肚子又发火。」阎王恨瞥着他道。
「我不会。」他回道,两道眉又皱起,「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得见你在乎谁,我当然好奇罗。」阎王恨白眉轻挑道。
「我没有在乎她。」邬夜星冷着脸道。
阎王恨笑看着他,耸肩道:「随你怎么说,在乎也好,不在乎也行,反正是你的事。」
「既是我的事,你还在这里干嘛?」
「小子,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叔,师叔想到哪还得跟你报备吗?」
「不用。」邬夜星知道自己对这个师叔翻不了脸,只能当他不存在,将注意力栘向门扉紧闭的尼姑庵。
阎王恨吃完烤鸡,拿出布巾拭了拭手,开口道:「那个丫头看来温和,但是脾气也挺倔的。」
邬夜星没有理会他,但却竖耳注意他的话。
「那个丫头知道你在找她时吓了一跳,还问我为什么呢。」阎王恨走到他的身边说。
一直等着他说下去的邬夜星见阎王恨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时,只得咬牙问:「你怎么回答?」
阎王恨眨眨眼,捋了捋胡子笑道:「咦?我以为你没有兴趣知道呢!」
「师——叔——」他拉长语音,盯着他。
阎王恨退了几步,连忙道:「别气、别气!我这不就要说了吗?我说我没见过你这么在乎一个人,她似乎觉得我在开玩笑,还说她会武功能够保护自己,要你不要担心她。」
邬夜星眯起眼盯着尼姑庵的大门,似乎想一把火将尼姑庵烧了,把躲在里头的迟秀秀给揪出来。
「我说小子,你到底是怎么欺负那个丫头,我说要带她去找你,她怕得几乎要落荒而逃……」阎王恨夸张地说,一边注意邬夜星愈加阴沉的眼神,忍不住窃笑。
这个不相信感情、鄙视爱情的小子,终究也逃不过老天的安排,让他不知何谓温柔的心挂上一个小女人的影子。
邬夜星大步一跨,站在尼姑庵门前用力敲击。
半晌,一名中年女尼拉开门,望着门前带着寒意的年轻人,迟疑一会儿才开口问:「这位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迟秀秀。」邬夜星冷冷地说。
中年女尼一怔,回道:「如果施主说的是昨天寄宿的姑娘,很抱歉,她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邬夜星的口气陡降,一字一字问。
中年女尼面对邬夜星冷怒的面容,只得强挤出笑容,「是的,施主请回吧。」
「慢着!告诉她,我等她一炷香时间,到时她不出来,我就自己进去。还有不要想逃,我的脾气她该知道。」邬夜星大掌制止着大门的合上,阴笑地说着自己的威胁。
中年女尼惊慑地看着年轻男人的俊颜在刹那间成为魔魅般可怕,一时间连忙双手合十念起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