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不客气地赏他一个白眼。「你有意见?」记者的工作等于是跟时间赛跑,哪有可能细嚼慢咽?他以为她是那些闲闲没事做,成天做脸、做头发、喝下午茶的女人吗?
「我哪敢有意见!」他赶紧卖乖。「对妳,我只有『佩服』两个字形容。」
她对工作的敬业精神的确让他佩服,这点单从她这几天认真的监视行动即可得知:对于这个单调无聊的监视工作,她非但一点抱怨都没有,而且做起来毫不敷衍,让他对年轻女孩的工作态度彻底改观。
「那就请你闭上尊口!」
「可是,我很喜欢跟妳说话耶。」跟她抬杠是他近几日培养出来的最佳消遣,她口齿伶俐,反应极佳,每次跟她斗嘴都可以享受到极大的乐趣,消除不少工作压力,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么「愉快」地聊天了。
「可是,我不想跟你说话。」她拿起望远镜,转身走到窗门,继续盯梢的工作,否则再跟他扯下去,今天又要徒劳无功了。
「我们已经锁定陈金发,只要林政意能查到他的相关账户,应该可以发现款项的流向,就算不再继续监看也无所谓。」
她简直可以听到自己恨恨的磨牙声。「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我继续待在这里?」寻她开心吗?
「因为我希望妳能在第一时间报导这条新闻。」他不慌不忙地答道。
她怀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这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妳看。」他指着墙角的摄影器材。「采访工具一应俱全,不是吗?」
「咦,那是什么时候拿来的?」她之前没看过。
「我刚刚搬过来的啊,很重耶,压得我的肩膀都红了,妳要不要看?」说完,他就开始松开扣子。
「喂!你在干么?」她吓得赶紧压住他正在解开扣子的手。
「给妳看我的肩膀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用!」她拚命摇头。「我一点都不想看!」
卫均梓邪邪地笑着。「可是……妳一直握着我的手啊!」
「呃……一时不小心……」被他一说,她才发现刚刚为了阻止他的轻举妄动,竟将他抓得死紧。她赶紧放开,脸上满是尴尬的红晕。「你……你刚才说的第一时间报导是什么意思?」她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免得又被他给扯到西伯利亚去。
「等我们接到林政意的确认电话,就可以立即杀到吴清福的住处,将真相公诸于世。」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快慰的精光。
「可是那栋大楼警备森严,我们根本进不去啊!」要不然他的住处早就被所有媒体挤爆,他们也不需要临时租下这间套房作为监视站了。
「放心,只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我就有办法让他接受独家专访。」
他走到窗口,视线转到吴清福大楼门口的左侧,看到那辆停了两天的黑色箱型车后,眼神闪过一抹阴郁,浓得似有千愁万绪缠绕,让他黝黑的瞳眸更加深不见底。
晓人纳闷地看着眼前这张阴郁的脸,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深沈的表情!
一直以来,除了播报新闻及开会时可以看到他正经的模样,其余时间他总是挂着不在乎的轻笑,像个游戏人间的大少爷:不像现在的他,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表情严肃得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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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摄氏三十几度高温下跑新闻是件苦差事,汗流浃背不说,还晒得两眼发昏,所以一赶回摄影棚,晓人便找了一个冷气出风口坐下,稍解暑意后,才低头拚命赶新闻稿。
「哈──哈啾──哈啾──」忽然觉得鼻头痒痒的,她不禁连打了两个喷嚏。
「糟糕,不会感冒了吧?」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盯桧,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刚刚一身汗就跑来吹冷气,让她觉得头有点不舒服。
「哈啾──哈啾──」一连串的喷嚏声,让她知道自己「中标」了。因为不只是鼻头痒痒的,她现在甚至觉得一阵阵寒意席卷全身,头重脚轻,整个人也越来越不舒服了。
「晓人宝贝,妳来啦?」正等着录像的卫均梓一看到她,开心地跟她打招呼,看到她让他的心情大好。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妳怎么啦?没什么精神耶!」他立刻发现她的不对劲,手自然地拂上她的额头,发觉有些热度。「嗯……有点发烧……」
「……我没事!」晓人赶紧闪开。「哈、哈啾──哈啾──」
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稿子写好了吗?」
「写好了……」声音里有明显的鼻音。
「那就先回家休息吧。」
「可是,我还要回去监视……」
「监视?」他厉声斥责。「新闻会比身体重要吗?」
「你……那么凶干什么?」她委屈地红了眼。身体不舒服,意志力也跟着削减,要不然她绝不可能显现出这软弱的一面。
「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怒气。「妳住哪儿?」
她说出一个街名,距离公司约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送妳回家。」
「你不是还要播新闻?」
他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没问题啦。」扫除上镜前的准备时间,应该还够吧,只是绝不能碰到塞车,否则节目就要开天窗了。
「可是……」太冒险了。
「快走吧,时间宝贵。」他拉起她,并将她手写的稿子交给劝导,叫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她家,所幸沿路交通顺畅,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达她的住处。
一进到她租来的小套房,他反客为主地要她去换上轻便的睡衣,趁她换衣服的时候,倒了一杯温热开水,等她一踏出浴室的门就交给她──
「先喝杯热水。」
她乖乖地喝完,连开口争辩的气力都没有。
看他忙进忙出地张罗,小套房里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她却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安心,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躺下来休息吧。」他为她掀开被子,让她躺下,替她把棉被盖好,随即又转身到浴室拧一条湿毛巾,温柔地替她擦擦汗,再将毛巾折成条状放在她额头。「好好睡一觉吧,出个汗就会好多了。」
「谢谢。」他的温柔和体贴让她不禁大受感动。
新闻台是一个非常竞争的场所,别说互相帮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可是他却三番两次地给予援助,大力提拔她,说他是她的贵人,实在也没有错。
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特别」?
就她所知,他虽然来者不拒,但绝不是照单全收;而且绝不主动招惹女人,算是风流而不下流。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一直「缠」着她不放?
「跟我客气什么,妳是我的最佳战友,当然要对妳好一点喽。」
战友?原来他只当她是战友啊!听到他对自己的形容词,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还是失望。
「你的动作很熟练,经常这样照顾人吗?」她的问题有试探的意味,想到他也这样对待其它女人,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母亲以前有一阵子身体很不好,照顾久了,就习惯了。」他淡淡地回答。「好了,我也该走了,妳好好睡一觉吧,我晚点再带点吃的过来看妳。」
「那钥匙给你……」她自然地拿起床边的袋子,掏出一串钥匙,这才发觉太过暧昧,赶紧脸红地解释道:「啊!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