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临死前用他的鲜血写下六个字──CF8888,我相信这是他生前亲眼看到的。」他缓缓说出一件不曾对人说过的秘密。「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查出来,那是陈金发的车牌号码。」
他回想起当年,那天他听到车子撞击重物的声音,好奇地跑到阳台,看到一团东西躺在路边,下楼一看,才发现那团「物体」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他紧急打电话叫救护车,想要将父亲送医急救,但是伤势过重的父亲等不及救护车来便已断气,临终之前,只能勉强睁开双眼,看到他后,露出欣慰的笑便离开人世,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事后,卫均梓才在墙脚发现一行用血写下的字,看起来像是车号,于是他开始展开调查,陆陆续续发现陈金发的真面目,但依然拿他没辙。
「你没有请警方调查吗?如果真是那辆车撞的,一定会留下冲撞痕迹才是。」
「我做了。」说到这件事,他更是满脸悒郁。「但是警方置之不理,就算是我父亲的老同事,也都极力撇清关系,他们还叫我忘了这件事。」
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记者这条路,为的就是可以透过各种管道,光明正大地查访,这样他才有机会揭发陈金发的一切,进而揪出陈金发这颗毒瘤!
「我会帮你的!」就算不是为他讨回公道,她的个性也无法忍受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逍遥法外。
听完他的故事,对他除了同情之外,更多了好几分的敬佩之意,倘若今天是自己碰到同样的遭遇,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像他一样奋斗不懈。
更何况他还能装作一副无事人的模样,这要拥有怎么样的决心和毅力啊!
也许他以前之所以经常作弄她,就是为了减轻精神上的压力,若不做适度的宣泄,他一定会受不了吧,真是难为他了。
想到这里,她已能释怀,甚至庆幸自己能帮上一丁点小忙。
「陈金发是头狡诈阴险的老狐狸,不管情势如何,到最后都能被他转为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就像这次一样,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连续几次抱着希望却落得失望,让他没有办法再信心满满。
「不要这么悲观,事情还没有成定局。况且经理还在跟老板谈,我倒觉得播出的机率很大。」晓人的想法乐观多了。「况且吴清福也决定投案跟检方说清楚事实的真相,不管怎么样,陈金发这次都不可能无罪开脱。」
「希望如此……」
失望太多次,让他不敢再抱持任何希望,但跟她说过那段过去后,他的心情舒坦多了,积压多年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一些。
他从没跟人说起过这些事,就连母亲和妹妹,因为担心她们受不了事实,他也是选择性地告知,所有挫折和残忍的一面,只有他一个人承受。这十年来,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被逼到临界点,若不是顾及母亲和妹妹,他可能已经崩溃了。
后来,他发现晓人这个「异于常人」的女子,她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行径,大大地引起他的兴趣,连带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接着又发现每次跟她斗过嘴,心情会变得轻松,心中的压力也跟着减轻,于是他就上了她的瘾,一天不跟她斗个一回,心里就不舒服。
也许,她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天使吧!
「好消息!」这时,张志家突然满脸兴奋地冲出来宣布──
「均梓,老板同意播出访谈了!」
卫均梓不敢置信地来到张志家的面前。「这是真的吗?!」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了这么多年,幸运之神终于站在他这一边了!
「没错!」张志家笑得合不拢嘴。「我刚刚跟他报告过所有事情的始末,这是他考虑之后所做出的决定。」
「太好了!」晓人忍不住替他高兴。「恭喜你!」
「谢谢……」一股热气涌上卫均梓的眼睛和鼻头,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谢什么?对公司而言,这也是有利的决定啊。」张志家并不知道卫均梓父亲的事,以为他只是单纯地为那段采访道谢。「赶快去叫导播和政意过来吧,赶紧讨论怎么播出这段采访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他元气十足地应了一声,积压在他心中十年的怨恨,终于有了解决的出口,怎不教他开心?他现在可是活力充沛呢!
「晓人宝贝,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来个正式约会吧。」心情轻松之后,他语气又变得不正经,手也跟着往她肩上揽,两人一起走往会议室。
「你真是……」看着他故态复萌的行为,她无力地赏他一个白眼。「无药可救。」
虽然她一脸无奈状,不过他恢复「正常」,却也让她的心情跟着好转了。
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懒得继续纠正他,对于他的亲近,她竟然不会觉得恐惧和厌恶,反而有一种类似安心的成分,甚至,还带点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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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多──
大大电视的晨间新闻主播庄志渊一到摄影栅,便被带到会议室,除了开播之前的例行讨论之外,导播王嘉成特别交代他今天的播报重点──
「……这是吴清福的采访报导,是今天的焦点新闻,你先熟读一下稿子。」
「好。」庄志渊接下一迭新闻稿,开始翻阅强记,以免等一下读稿时会有吞吞吐吐的现象发生。
王嘉成转头,向一旁的卫均梓和晓人吩咐──
「均梓,等一下你就跟晓人去录制今晚的特别节目,内容就照我们刚刚所讨论的做。」
「没问题。」两人正准备到一旁讨论详细内容,就听到门外林政意慌张的声音──
「不……好……」林政意沿路冲向会议室,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喊着。「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大家都惊讶地问道。林政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应该会轻易大惊小怪才对。
「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林政意急得满头大汗,眼神还担心地瞥向卫均梓。「吴清福在几个小时前上吊自杀了!」
「不可能!」卫均梓不敢置信地大嚷。「这怎么可能?!」他们跟吴清福几个小时前才分开,他那时已经决定投案了,怎么可能自杀?
除非……
「是陈金发做的吗?」晓人替他问出他心中的疑问,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不知道,不过现场留有一封遗书。」
「遗书?」卫均梓抓着林政意急急追问:「你知不知道那封遗书写什么?」
「遗书内容提到你……他说……」林政意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他写了些什么?你快讲啊!」卫均梓已有不好的预感。
「他说被你威胁拍了一段访问,事后他很后悔,所以以死抗议……」林政意懊恼地说出他所知道的情况。
「什么?!怎么会这样?」王嘉成、张志家和晓人三人都不愿相信地大叫,反倒是卫均梓不发一语地呆呆站着,像尊雕像,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
「又是一样的结果……」
「均梓……」唯一熟知内情的晓人担忧地看着他,害怕他会受不了这个接二连三的打击。
「我就知道……根本没人可以将他拉下来……没人可以……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耐……」凄凉感慨的自嘲声,让人闻之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