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向铠是冷盛拢刻意培养的接班人,遇事沉稳从不急躁,乍然明白自己的身世,虽然震惊,但他却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对于从未见过面的生母,他感念,但并不强求一定会相认,毕竟在他成长过程中,一直照顾他、对他关心不已的,是张凤君。
在张凤君去世后,冷盛拢对苏宜安的思念一年比一年多,他不敢强求两人一定能再续情缘,但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知道她安好……现在,他真的如愿了。
她很好,有个一看就知道很体贴,善良一如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姓乔,那 ,她果然已经嫁人了,他……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至少她不是孤单无依……
但,面对这样的结果,冷盛拢心里却无法不感慨。
他和宜安……终究是有缘无分,上天让他拥有两个极好的女人,却也让他失去了她们两个……
如果说冷盛拢难过,那么冷向铠的心情简直是沉到谷底,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种情况,这么……乌笼……让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心乱如麻。
「铠儿……」冷盛拢开口,明白儿子心里的震撼。
「不,不可能。」冷向铠深吸口气,望向父亲。「爸,泪光虽然数量不多,但终究不是只有一条,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乔蜜不可能是她的女儿,不会的!」
不会这么巧,不会!
「这条泪光,的确是我当年送给你母亲的。」想到苏宜安,冷盛拢的神情满是思念与罕见的柔情。「当年要制作泪光的时候,我挑的是质地最好、纯度最高的钻石,就算是镶边的银炼,用的也是最高度的纯银,几乎是不惜成本了。所以真正的泪光只有六条,每一条都有不同的编码,钻石虽然相同,但镶饰却有极小的差异,如果不是参与制作的行家,根本不会发现。」他顿了顿。「当年,我只留下一条,编号与形状我很清楚,绝对不会认错。」
虽然,他让冷向铠看过泪光的图片与制作过程,但是冷向铠毕竟不是参与制作的人,他能认出泪光,却不知道这些微妙的不同。
「不、不可能!」冷向铠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窗棂,背对着父亲。「绝对不可能,乔蜜绝不可能……是我妹妹!」
不可能、不可能!
冷盛拢看着儿子,发现他的反应比当年得知自己的身世还要激烈,难道他们两个--冷盛拢心头一沉。
「铠儿,你……和乔蜜……」再困难,他也得问清楚。
「是。」冷向铠坦白地点头,知道父亲问的是什么。
他和乔蜜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乔蜜已经是他屋子里的女主人了。
「老天……」冷盛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尽管不知情,但他们是兄妹,他们之间的爱情,只会换来两个字--乱伦!
他们要怎么承受这一切?
他和宜安……又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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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向铠没有回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他第一次没有回来陪着她,乔蜜觉得很不安。想到病房里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她不只是不安,还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阿东接送她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如往常做着冷向铠交代的工作,他什么事都不知道。
「老板今天晚上要留在医院陪老总裁,所以不能来接小姐。」这是阿东转达的话。
明明很平常啊,父亲住院,他留在病房里守夜也是很合理的事,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隔天,阿东照常送她去上班,只说了之后要去医院接人,乔蜜只好继续忍着疑问,等下班,谁知道下了班后,阿东居然说冷向铠出差去了,要好几天才会回来,乔蜜听得当场呆住。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中亚宝屋特展在即,身为总裁跟统筹者的冷向铠,不会无缘无故在这时候出差,而且,连跟她说一声也没有。
冷向铠会不会……在避着她?!
但是,为什么呢?
乔蜜仔细想着那天在医院里的所有言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是不是冷伯父不喜欢她,所以冷向铠才会疏远她?
可是也有可能,冷向铠是真的有急事不得不出差啊!
乔蜜什么也不明白,只能每天上班、上课,然后回到公寓,一个人孤伶伶地等。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现在知道了,也才明白,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冷向铠。
也许爱上他本来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从认识以来,她不曾看过他对她有脸色不好的时候,尽管他在人前是那么傲慢,可是在她面前,他常常是哄着她、逗她开心居多。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洗完澡,乔蜜一个人趴在床上,感觉很孤单,身边缺少了他的体温,她只觉得冷,被窝里好像永远都不够温暖。
她好想他,想得想哭……
明天,一定要问阿东,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阿东不知道,她就到他办公室里去等,一定要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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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乔蜜的这几天,冷向铠到底在哪里?
其实,他哪里都没去,在接父亲出院后,他天天住在公司里,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公事里,想麻痹自己。
可是,每天一到傍晚,他就会不自觉抬起头,彷佛看到乔蜜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乔蜜下班后,通常会来的时间。
他没有忘记要阿东去接送她,也要阿东骗她,说他出差去,有好几天不在,并吩咐阿东一定要好好看顾着她。
冷向铠是个企业家,从小就接受刻意的培训,让自己遇事冷静、处事果决;真相虽然令人震惊,但他该怎么做,却在震惊过后便已了然于胸,只是--理智明白,感情却不忍。
能让他轻易撤防、轻易快乐、轻易牵动他心思的乔蜜,他要怎么面对她、怎么告诉她,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辛先生,你不能进去,总裁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梁秘书极力拦人。
「没关系,如果他生气,我会告诉他不是妳的错,要他别扣妳薪水。」辛皓楷笑笑地,轻易避开梁秘书,打开办公室的门。
「辛先生,你不可以进去……」
「没关系,让他进来,妳去忙妳的吧。」冷向铠说道。
「是,总裁。」粱秘书这才放行,关上办公室的门,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什么事让你非得这样横冲直撞的进来找我不可?」冷向铠没好气地问。
辛皓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伯父担心你闷死自己,要我来这里充当一下神父。」
「我只信『睡教』。」冷向铠回他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还不错。」辛皓楷像在替病人诊断般,露出严肃而专业的表情。「还懂我在说什么、还能开玩笑,表示你的神志很清醒。」
「废话。」不清醒他能在这里办公吗?
「这不是废话,这是很重要的前提。」辛皓楷慢吞吞地道:「你没有办法跟一个不清醒的人谈事情、讲道理,甚至听他诉苦,可是清醒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清醒,才能明白自己该面对什么。」
「我宁愿我没那么清醒。」冷向铠干干地道,没心情再取笑辛皓楷一副心理医生的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