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佳,之后更是糟到极点,她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他昨晚那通适时消除她害怕的电话,而对他有所改观——
等等……当时他知道她害怕,所以才打了那通电话吗?如果是的话,他确实达到他的目的了,她挂电话后在床上笑到累了,就这么一觉好眠到天亮……
沙子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可能吗?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寂寞、她的害怕?
那头狂妄自大的沙猪也有细心温柔的一面吗……
“没错。”小雅赞同地点点头,视线溜到黑鸦鸦的隔壁,忽然记起一件事。“哎呀!”
“怎么了?”沙子被她吓了一跳,抚著狂跳的心口。
“沙子姊,我忘了告诉你,东方哥要出门,未来一个礼拜都不会点餐。”
“东方?”是谁?哪位?何许人也?
“就是隔壁邻居呀,你不知道?”
她极力撇清。“我跟他又不熟。”他叫东方?是姓是名?还是姓东名方?
“这样喔。”
“小雅,你怎么会认识他?”沙子防备地问。那家伙该不会也想用同一招,威胁、利诱、拐骗刚成年的少女吧?
“他今天早上打电话来,那个时候你去买菜了,我顺便问他叫什么名字,就替你问出来啰。”小雅一脸“奖赏我吧”的邀功甜笑。
“什么替我问出来,你还在胡思乱想哦!”她斜瞟了乱牵线小媒人一眼。
“我觉得东方哥是个好人,就算你们作不成情人,当朋友也不错呀,本来就是邻居,可以互相照应嘛。”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沙子姊好欸!
沙子姊一个女生开店,就曾遇过讨厌的客人骚扰,如果高大冷酷的东方哥一站出来,谅那些讨厌鬼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了。哇,英雄救美,好浪漫哦……
“你又知道他是个好人了?”是狂妄自大、有自恋癖的猪头才是真的!
“我看过他救一只困在水沟里的小狗喔,那时我刚好路过,他还问我这附近哪里有兽医院,后来应该是带受伤的小狗去兽医——”啊,不小心说到禁忌了!
发现沙子脸色微僵,小雅赶紧转移话题,打起哈哈。
“反正东方哥为人应该是不错啦!”
“我不是警告过你人心难测,对方来历不明,不晓得是不是披著人皮的狼,你还给我一脸‘挂保证’?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她张牙舞爪逼近大女孩。
“大野狼饶命呀……”小红帽可怜兮兮地后退。
“不饶!”狼爪出动!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两个女生在阳台笑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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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
他回来了,每天依旧叫“绿香屋”的外送餐点,只不过,数量由原本的一份套餐变成一份套餐外加两份儿童套餐。
他家多了两个小孩?是他的孩子吧,因为,那两个小孩用餐的坏习惯跟他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更糟糕!
大概是得知她对料理的用心,之后他总算还有点良心,好歹会吞下主餐内七八成的配菜,但另外两个小孩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们居然把蔬菜全部剩给她看!
好,她不难明白,现今社会的小孩生活条件比过去的年代要好很多,又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多多少少有挑食的毛病。那两个小孩挑食,她无权置喙,可是他们却都将蔬菜和餐后水果原封不动退还给她,不是一次两次三次,而是每、一、次!
他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再说,她烧的菜有这么难以入口吗?!
事关两个无辜小生命的健康与她身为厨师的尊严,沙莎莎忍无可忍,中午休息时间直奔隔壁按门铃。
透过黑色铁门外的对讲机,屋里的男人替她开了大门,她踏上院子的石板路来到屋门前时,他也已经站在门边,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整个门框。
他没有说话,一双淡漠的黑眸看著她,等她开口。
OK,他没有招呼要打,那么她也不必客套了。
沙子清清喉咙,仰头直视他。
“我直说来意好了,但有个问题先请教你。你有两个小孩?”
他轻一挑眉,没有出声承认也没有否认。
OK,那就是默认了。
该死,为什么在知道他是两个小孩的爸爸后,她的胸口会闷闷的?
说不定他是打算先把新家打理得妥善一些,然后才去接外地的小孩和老婆一起来住,那他干嘛告诉她现在没有女人,他该不会是单亲爸爸吧?抑或他根本就有老婆,屡次逗她只不过是蓄意戏耍她?再不然,他想搞外遇?
看著突然沉默的女人细眉微蹙,东方覆上冷漠的黑眸后方,掠过一抹复杂的幽光,于是环胸倚在门框上,等她继续说明来意。
他的动作让沙子自觉失态,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心情更恶劣了。
“既然是你的孩子,你就有义务照顾好他们,你知道他们‘很’挑食吗?”她试图冷静沟通,只加重了程度副词的语气。
“然后呢?”他淡淡开口。
然后呢?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居然问她“然后呢”?沙子深呼吸。
“你不会觉得身为父亲的你太不负责了吗?你自己爱便秘不代表小孩也该跟你一样遭受便秘的威胁,这等于是变相的虐待儿童!”
东方定定盯著她因恼怒而发红的脸蛋,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两人之间没有谁再开口。一分钟过后,他才站直身躯问:“说完了?”
“我说完了。”
于是,他动手关门。
白皙小手忙不迭抵住铜门。“喂,你难道就——”
“不关你的事吧?”他冷冷睨了她一眼,不带温度地道,在她面前关上门。
被人变相轰出门的女人愣在原地,颊上的红润倏地褪去,青白交错的颜色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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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台风接连报到,东海岸首当其冲。
电视新闻正在播报今年第二个台风的路线,气象主播提醒民众,台风路径虽然转移,不会直接侵袭本岛,但全岛仍要注意豪雨特报,山区严防土石流。
天空乌云密布,看不见星星,空气窒闷得令人觉得烦郁,由于天候不佳,绿香屋今晚也没多少用餐的客人。
“外面好像快要下雨了,今天没什么人,我们要不要提早打烊?”小雅一边玩起柜台旁摆饰的墨绿色龙猫绒毛大玩偶,一边问身旁的老板娘。
老板娘没有反应,只是盯著柜台一角发愣。
“沙子姊?”小雅发现老板娘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又唤了几声,最后是推了推她,失神的人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呃、你说什么?”
“沙子姊,你干嘛一直盯著电话看?”
“有、有吗……”沙子心虚地拿起抹布擦柜台,佯装忙碌。
“哦,你在想隔壁为什么不叫外送了,对不对?”小雅了然地凑近她,眨眨大眼,想想也觉得奇怪。“沙子姊,你知不知道东方哥为什么不叫外送,已经第三天了欸?”
“大概是吃腻了。”她没好气道。
那个当著她的面关上门的人,真的是逮到机会就想拐她上床的沙猪男吗?
是,没错,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这副德性,没温度、没表情、没礼貌到像块从北极空运来的冰山似的——不对不对,这种形容根本就污辱了北极的冰山!
不关她的事?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才说他一两句就闹别扭,一点雅量也没有!不吃就不吃,她又不是非做他的生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