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千万别让安佑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尽管心里满腹疑问,但韩蓁还是点点头。
她的本能告诉自己,这样做可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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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学校放寒假,韩蓁也只好乖乖回高雄。
她其实不想回去,但妈妈嚷着想见她,一直打电话要她回去看看。
她耳里听着,心下却不以为然。
以前在家的时候把她当空气一样,现在她不在了,却又当成宝?
难道人都要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可贵吗?
回到高雄后,妈妈着实对她热络了几天,然后又故态复萌,成天和那些姐妹淘去逛街采购或是参加上流宴会,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
父亲又到上海出差去了,于是家里空荡荡的,除了她和另一位老仆人。
放假闲来无事,她又不喜欢出门,百般无聊之际,竟亲自下厨房做起面包来了。
平时在面包店她都只有偷吃的份,根本没机会自己动手做,也没学到什么做面包的技巧,倒是偷吃的技巧进步不少。不过话说回来,那也是因为安佑的纵容,她才能尽情偷吃。
唉……不知道怎地,一个人在厨房里就是没劲。
没有那种一面准备一面偷吃的快感,也没有好闻的面包香气不断飘出,更没有那个人……
咦?不会吧?她这不是在想念安佑了吧?
不不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她习惯了做面包时旁边要有人,所以才会不习惯的。
为了要证明自己的论点,她还跑去把老仆人从午睡中挖醒,拖着他一起到厨房里做面包。
「大小姐,妳这做的什么面团?要做什么的啊?」睡眼惺忪的老人家揉了揉那面糊糊的面团。「大小姐,妳要做水饺?包子?还是馒头?」
「不是啦,我想做面包。」
「那妳用错面粉啦!这种面粉只能做水饺包子,不能做面包的,太硬了。」
「啊?真的?不都是面粉吗?」
她之前进厨房东找西摸,找到了面粉就拿来用,也忘了注意这是高筋面粉还是低筋面粉。
老佣人看了看面团,最后决定干脆包水饺来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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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蓁颇失望地看着自己使尽吃奶力气、好不容易揉出来的面团被做成了饺子。
老佣人手脚利落,没两下就捍好了一张张的饺子皮,然后开始准备馅料。
但那些馅料都是些生鲜食材,她没一个能偷吃的,于是只好很无聊地坐在老佣人旁边,看着他做水饺。
「苏伯,你在我们家多久了?」
老人家想了想。「很久喽,也记不清了,总之有二十年了吧?我记得妳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来这帮佣了。」
韩蓁脑海里此时不知怎地竟出现安轩说过的话,心里一动!「苏伯,那我们家发生过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
「当然都知道,这家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老人家头也没抬,继续专注地包着水饺。
「那……那你知不知道爸爸曾经出过什么事?」
「什么事?哪样的事?韩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大堆,小姐妳要问哪件?」
韩蓁眼珠转了转。「三年多前,爸爸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老仆人突然手一震,一颗饱满的水饺落了地。
她看在眼里,知道的确有事。
「大小姐怎么突然想问?」不愧是老人家,马上又恢复正常,一脸无事人模样地把水饺捡起来。
「很严重的事情吗?」她的眼睛瞇了起来,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难道这件事,真的和安轩的态度有关?
老仆人没有说话,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起劲地包着饺子。
「苏伯!」她忍不下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会比较好。」老仆人缓缓、沉重地说。
「告诉我。」但她没有听出舷外之音,「我想知道!」
「老爷他……」老仆人停了停,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后来禁不住韩蓁软硬兼施,他最终还是说出口:
「三年多前,老爷他出过一场车祸。老爷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对方就……听说那两人,至今一个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老爷现在还在支付那位病人的医药费。」
韩蓁脑袋里突然轰的一声!
这一定只是巧合!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就是……
「那两人是不是一对情侣?那天是不是下着雨?那个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人是不是一个女孩?」她不知道自己的声调已经开始颤抖,仍连珠炮似地涌出一堆问题。
老仆人被她这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回想了一会,然后一一点头。「没错,那天的确是下着很大的雨,那两个人是不是情侣我不清楚,不过住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那位的确是个女孩。」
「她……她叫什么名字?」她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起来,冷汗不知不觉地从手心上涔涔冒出。
不会的,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不清楚,这件事情老爷和太太都没有对外声张,我也只知道事情的大概而已,详细情形可能要问老爷或太太才知道。」
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安定下来,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心虚得连站都似乎站不稳,必须扶着桌沿才能勉强站直。
难道……难道安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神,还有安轩那种忽然转变的态度,都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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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韩蓁便匆匆收拾了东西,一路赶回台北。
她跑去父亲的书房里偷偷翻出一些数据,最后找到台北一家医院的收据,便兼程从高雄赶到那家医院去。
她心乱如麻,只想早点确定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就是安佑的未婚妻。
坐在北上的火车上,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不是,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一切都是自己太紧张。
但如果是的话呢?
如果自己的父亲就是让焦小晴至今昏迷不醒的凶手,她又该怎么面对安轩与安佑?
她咬咬牙,勉强要自己镇定下来。
事情还没水落石出,现在穷慌张也没有用,一切都等到她到那家医院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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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便拦了出租车直奔那家医院。
依照那张摸来的收据,她问到了病人所在的病房。
三楼的35号病房。
战战兢兢地走进异常安静的病房,只有呼吸器的咻咻声规律地运作着。
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瘦弱,打着点滴的手细得彷佛一折便会断了似的。
她几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了。
不安的眼神瞄向病床尾上的病人姓名--
焦小晴。
这三个字进入眼帘的时候,韩蓁的身子晃了晃,然后整个人突然砰的一声坐倒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是凶手的女儿!
生她的父亲竟然就是让安佑失去未婚妻的男人!
为什么会这么巧?
天啊!
她坐在地上,整个脑袋空白一片,能够想着的只有为什么。
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回过神来,茫然地提着行李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