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淳雪眉心的愁绪稍稍化开了些,却仍无法完全宽心。「你的脸色还是很差……」
她是真的关心他,这让邵蕴齐心口隐隐抽了下。
他应该大声叱咄、讥笑她多管闲事,自作多情。但此刻,他只有满心烦扰,以及一丝心动。
「我带了药,如果再发烧,吃一颗药会舒服些。」她从手提包中取出药,温婉道。
伸出手,他蓦地扣住她的皓腕,深邃的墨瞳深沉的盯着她。
淳雪愕然的蹙起秀眉,水灿的眼眸写满了无限情意,渗透他的心田。
他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英俊的脸孔没有情绪起伏,反而令她感到不对劲。「不舒服吗?我去倒水……」
邵蕴齐加重手劲握住她的细腕,猝不及防覆住她微启的朱唇,激烈而狂野。
突如其来的吻,淳雪既惊又喜,抛开矜持热切的回应着。
感受着他的气息,她觉得好安心,多么渴望一辈子都能栖息在他的怀中,体验所谓的幸福。
辗转吸吮着她柔嫩的芳唇,甜美怡人的气味,撩拨着他亟欲隐藏的情感,脑中警铃大作,告诫他要浅尝即止──
淳雪踮起脚尖,情不自禁的攀住他的脖子,献上更深情的吻及真切的爱。
她难得的主动,触动他的心弦,使得他不由得迫切起来,灵活的舌钻进她的檀口内翻搅,相濡以沫。
他将手中的保温壶随手一扔,鸡汤霎时泼洒在灰色地毯上。
他已经将她典卖,她是别人的……
事先,他盘算着先给她温柔的假象,再将事实告诉她,狠狠伤害她一番,可是点燃的欲火,竟一发不可收拾,超乎他的控制──
硕果仅存的理智,被自己灼热的欲望燃烧殆尽。
他剥除她身上所有布料,一并卸下自己的衣物,失控的在她体内驰骋。
淳雪咬着唇,羞耻的承接他的冲剎。
「淳雪……」他低吼一声,最后几下鸷猛的推送。
激情稍退,他才意识到那声叫唤挟杂着怜爱与疼惜。霎时间,慌乱惊恐充斥心头,邵蕴齐兀自懊恼着。
他迅速整装完毕后,拾起她的衣物抛给淳雪,严峻的俊脸蒙上冰霜。
越察觉对她无意间滋长的爱苗,邵蕴齐就越不爽,急着以伤害她坚定自己的意念。
等她着装结束,他把与Alan签订的「卖身契」丢到她面前,示意她阅读。
犹疑一下,淳雪打开契约书,还没看完内容,泪水就夺眶而出、心绞痛难当。
望着他的眼中有着惊愕、不解,还有更多的悲伤。
「不──」她泣不成声,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种事──她被当作物品般卖掉?
他把一千万的支票交给她,并附上一张纸条:这些钱就当是妳做「棋子」的报酬,名义上,妳还是我的妻子,若有必要,还是要妳配合演戏。
每个字都像一把剑插在她的心坎上,痛得她无法呼吸,汹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再也看不真切他冷凝的表情。
自始至终,他都不忘利用她──
糟蹋她的深情、践踏她的真意,彻彻底底粉碎她曾编织的美梦,现下,仅剩一滩烂泥。
她执意沉醉,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残忍推去面对无情的现实。
梦醒了,徒留落寞与空虚,最后,还是只能笑自己笨──是自己给了他伤害的机会。
真傻呵!杜淳雪。
他回开眼不去看她凄楚的容颜,抓起衣架上的西服外套,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没有哭闹,心在他掉头离去的剎那,也跟着死了。
像具没有生命的洋娃娃独自饮泣,她枯坐在原地好久、好久……
第十章
徘徊在从小到大生长的屋子雕花铁门外许久,淳雪仍旧提不起勇气按下门铃,通知管家她回来的消息。
久违了,温馨的家、温暖的避风港,无奈却不能登堂入室。
她现在这副狼狈模样,若被父亲看见了,肯定会不放心、继而追究起她的婚姻生活──
表面上看似美满,实质上却是腐败又一败涂地,外表看上去是对金童玉女,事实上貌合神离,根本没有交集。
她曾和丈夫与父亲开心聚过餐,他温柔体贴、对她呵护备至,俨然是个疼妻子的好男人。
父亲心感宽慰,也更深信当初答应把她嫁给邵蕴齐的决定,并不是荒谬胡涂的错误。
况且,父亲的健康状态大不如前,多一份操烦对身体都是负担。
看他高兴的模样,孝顺的淳雪岂忍心让他知晓真相──
婚姻只是个空壳,住在里头空荡寒冷、寂寞无助。
在她以为努力挽回收到效果时,却莫名其妙被赶出「家」门,顿时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
她不敢相信有那么可怕的事,她一心一意深爱、待以真心的男人、她的丈夫,居然用一千万的价码,把她「卖」了?!
她不确定那纸合约在法律上是否生效,答案也不再重要。
她把身心毫无保留的交付给他,换来的却是一张残酷的卖身契约,以及一千万支票。
或许,这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并接受不该属于她的婚姻──的下场。
一阵酸楚自心口扩散,蔓延至眼眶、鼻腔,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邵蕴齐的办公室、搭车辗转回到杜家,像一缕游魂东飘西荡,没有着落。
拭去眼角的泪珠,她的眼角余光瞥见管家熟悉的身影,缓缓朝大门走来。心一惊,头也不回的拔腿跑开。
即使好几次步伐不稳而踉跄跌倒,细致的肌肤擦破了皮、渗出血丝,她仍不断往前跑。
直到再也跑不动才缓下脚步,双脚却乏力的瘫软在地。
再无心理会路人的异样眼光,淳雪趴在雨刚停的泥泞红砖道上无声啜泣,不晓得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偶尔,也有路过的好心人士趋前询问,想要帮忙,因为她的沉默与退缩而悻幸然离开。
她明白现下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候,应该提振精神思索、计划往后的日子,偏偏就是克制不住满腔沮丧、无法武装坚强。
哭泣不能解决问题,却是治疗心灵伤口的重要过程。
「原来妳在这里。」
一双晶亮的黑皮鞋映入她婆娑的泪眼,随后肩头落下一股重量,是一件男性西装外套。
缓缓抬起头,一张俊痞的男性脸庞神情严肃的睨着她,淳雪迅即绷起凄迷的苍白脸孔,防卫的盯住他。
Alan蹙起眉,伸手想搀起她颤巍巍的荏弱身躯,却被使劲推开。
他哑然失笑,显然他成了摧毁她所有希望的可恶刽子手。
淳雪兀自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态度冷漠的把外套递还给他,踩着虚浮的步伐前行。
「等一下……」Alan叹一口气,迈开长腿没两步就追上她、挡去她的去路。
个性温和无争的她,这回铁了心不搭理,视若无睹的越过Alan。
原来温柔如绵羊的小女人,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容小觑,但又倔强得可爱,令人舍不得对她生气。
「听我说。」他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恍惚的面容,才记起她听不见。索性牵着她的手不放,朝停车方向去。
「放开我!」淳雪噘着嘴,虚弱的声音起不了任何吓阻作用。
虽然之前和他「相谈甚欢」,却怎么也无法谅解他和邵蕴齐私下做的「不法勾当」。
究竟是震惊抑或愤怒,她已分不清。
Alan对她的抗拒无动于衷,也无视路人投以奇异的眼光,擅自将她带上车,迅速吩咐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