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一回事,你倒是说啊!”
“婶婶,我当时很害怕,因为我只顾着救人而弄丢了您的新衣服,我怕您要是知道我是那样弄丢您的新衣会责备我,所以才没有说明的。”
“真的是那样?”婶婶一脸狐疑,对陈筠嫜的托词带有很大的质疑。
“筠嫜不敢欺骗您。”
“那你今天去了柳家,柳太太他们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呢?”
“没有。”
“怎么会没有?柳家就那么个宝贝儿子,你救了他,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好好的感谢你呢?我最讨厌人家对我说谎,你可不要欺骗我!”
陈筠嫜惶恐的说着:“真的没有,他们只是请我吃了一顿很丰盛的饭,其他就没有了。”
“那你有没有打包一些菜回来?”婶婶理所当然的似的问着。
打包?那多丢脸啊!
陈筠嫜怯怯地摇着头说:“我不敢那么做,柳先生和柳太太都在一旁,再说……他们不是拿了十万块过来了吗?”
话未毕,婶婶就用力推了她的头一记,然后大骂着:“我怎么会养你这么笨的丫头,好好的机会都让你给错失了!十万块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柳家在美国的事业做的那么大,哪会在乎那一点点钱呢?可是,对我们可就不同了,那十万块可以让我们过活好久。”
只怕是让她赌上一把都不够吧?
从小她就学会了逆来顺受,不敢顶嘴,也不太敢有自己的意见,因为婶婶是这个家的老大,连她叔叔都得要听她发号施令,一个不小心就要讨打,更何况是她,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是还是小心奕奕的道着歉。
“算了!算了!既然你救了柳少爷,柳家以后一定多少会比较照顾我们家。能够和柳家攀上关系,以后多少会有用处,听说柳家打算在小镇开公司,说不定可以拜托他们帮你和你叔叔安插个闲差事做做。所以,我就不和你计较你弄丢了我的新衣服的事情,快点去睡,明天早点起来,到田里去除草!”
算计的还真远,但是陈筠嫜可不敢多做耽搁,在婶婶一声令下之后,就马上应“是”,拔腿落跑。
拔草是很辛苦的,一整个上午,陈筠嫜都只能弯着腰,一来一往的清除着混杂在稻秧之中的杂草。
太阳越来越大,她完成的工作却不到整片田的三分之一,就在她忙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一个声音叫唤着她。
“筠嫜……”
她朝声音望去,看到柳继宣站在田埂上对她招唤着。
他来干嘛?她和婶婶的想法不同,她并不想和有钱人家太过亲近,那会让人以为她想攀交情。
“我很忙。”
她想要打发他走,却发现他卷起了裤管,朝她走了过来,这并不足以惊天动地,让她想要尖叫的是,他每经过一处,就会破坏稻秧,他才走没一尺远,已经有不少稻苗殃了。
“站住!”她朝他大叫。
“为什么?’’柳继宣不明所以,而且没有听劝,反而继续前进着。
他们隔的很远,所以对话只能隔空高喊:“叫你不要过来就是不要过来。”
她实在是受不了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真正是吃米不知米价,单单他那一踏,许多秧苗都受到遭殃,秧苗遭殃,收成就会不好,收成不好吃饭就会有问题,大概有钱人家都不会体验到这一点的。
但是,她可不同,如果婶婶来查看,她就惨了。
筠嫜气呼呼地看着他,这柳少爷真是不听话,明明就已经叫他不要乱动了,他干嘛还往前走呢?
看到秧苗继续倒塌,陈筠嫜非常火大,当柳少爷走近她时,她忍不住破口大骂:“臭小子,你是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她的火气怎么这么大?他不过是想找她聊天顺便帮帮她的忙,怎也能惹得她怒火中烧?柳继宣怎么想都想不透这一层道理的。
“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我当然生气,你瞧你做了什么好事?”陈筠嫜指着他刚刚走过的路线,气愤难平的低吼着:“你不知道秧苗很脆弱的吗?”
他家是有很多田,不过他又不是读农的,而且父母宝贝他,根本舍不得让他下田做粗活,所以对于种田这件事,他可一丁点概念都没有。
不过不懂就是不懂,他不想假装自己很聪明,他很坦白的说着:“我妈从来不让我帮忙,家里的事情也都有阿福在处理着,而早我家的田地大部分都是租给别人耕种,所以我是真的不懂这些。”
他很诚实,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那种大少爷的高傲气息,像他这种身分的人肯承认自己的缺点,反让人无法怪罪他。
陈筠嫜不得不叹着气说:“算了,既然你不懂,怪你也没用,你回去吧!”
“为什么要叫我回去?”
为什么?这很简单嘛!他是柳家的少爷,站在这稻田中央怎么看都不搭调,而且……他只会帮倒忙。
“你的衣服弄脏了,回去不会捱骂吗?”她忘记了,他是天之骄子,柳家先生太太疼他都怕来不及,哪可能舍得骂他,这一想,她只好转用另一种方法说道:“你的衣服很贵吧?弄脏了可能会洗不干净,很可惜喔!”
“我才不在乎呢!”柳继宣继续笑答。
真笨哪!她又忘记了,他家什么都有,尤其钱多得不像话,区区一套衣服,有什么好在乎的嘛!
但是,这公平吗?前阵子,她才为了丢了婶婶的一套新衣服而捱打,他却把那套看起来价值不赀的衣服看的一文不值。
这就是这个世界,穷人很穷,富有的人很富有。她不是抱怨或羡慕,只是无法认同大少爷的价值观。
既然委婉的话打发不了他,她决定实话实说:“你在这里会打扰我的工作。”
“我想帮你啊!”
她原本是想铁了心肠拒绝,可惜她一向看不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即使他是个大少爷,但是一个足以当弟弟的人,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她,她发现她无法扳着脸孔对待他。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留下来,但是千万不要乱动,可以吗?”
这个条件差强人意,还可以接受,况且,他的目的只是希望可以看到她,其他的都可以不必计较。
太阳终于下山了,虽然还是有四分之一的草还没有拔干净,但是夜间视线不明,根本也没法子除草,所以陈筠嫜便扛着一堆农具往回家的路走。
一整天了,柳继宜还是跟着她,即使她打发他好几回,他还是继续跟着她后头前进。
在进入村子的转角,他们碰上了柳继宜的表哥刘文章。
刘文章试图挡住陈筠嫜的去路,陈筠嫜机灵地闪过他继续往前走,刘文章气极,夸张的伸手扯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去。
“请放手!”
“别这么冷淡!从那天你英勇的救了我表弟之后,我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好不容易碰见了,总要好好的替我表弟谢谢你才成,你说是不是呢?”
“你不要说的那么好听,快点放开筠嫜,否则我就告诉爸爸你欺负筠嫜。”
虽然长的不及刘文章来的强壮,但是柳继宣还是奋力的想要扯开刘文章扯着陈筠嫜的五爪章鱼手。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总是会被刘文章一把推开。
“你不要不自量力了,小孩子早点滚回家吃奶去,你妈找你找了一整天,你再不回去柳家的屋顶都要被掀了!”
“我不是小孩,你快点放开筠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