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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家中残疾的儿子和已丧亡的媳妇和孙子,阿婆幽幽的叹口气:“只要天下太平,谁当国主,对我来说,并无差别!”

  东城堡

  碎了一地的瓷盘,仍是化解不了东方卧龙心头的闷。

  狭长的黑眸,迸出怒焰,被怒焰扫射过的下人,一一垂头,瑟缩着。

  闻声赶来的军师乾坤,在以眼神示意下人先行离开后,必恭必敬的道:“城主,你不可以这样的!”

  乾坤的话甫落,便遭东方卧龙投射一记怒焰,即使身为东城堡的军师,仍不免擞抖抖的打颤着。

  东方卧龙背过身去,一脸躁杀之气,握拳透爪,却无发泄之物。

  “城主……”乾坤知道主子发脾气的原因,只是,这件事,他插不上手,也不能管、不可管。

  “我没事,你出去吧!”深吸了一口气,他需要的是冷静。

  “城主……”尽管心头有一丝惧意,冒着被打的危险,身为东城的单师,他有义务要将城主扶上国主之位。“我想……”

  “我叫你出去!”寒冽的嗓音,从东方卧龙的齿缝间迸出。

  垂首半晌,乾坤道出他的建议:“城主,也许你该抽空,出去视察民情。”

  “这种事,需要我去做吗?”回过身,东方卧龙怒瞪着他。“我安排管治地方的那些地方官,难道全是一群饭桶不成?”

  “这……当然不是,只是……”

  “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大剌剌的坐在檀木椅子上,东方卧龙的两道怒光,锁定在乾坤的身上。“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是不是?”

  主子正在气头上,恐怕他的建议,主子听不进去。

  “是,属下告退!”掸掸的行个礼,乾坤无奈离去。

  在大厅内,独坐到天黑,一直到婢女来请他用晚膳,他才踏出大厅,朝膳房走去。

  “荷夫人呢?”

  一进膳房,见不到自己的侍妾,东方卧龙蹙起两道浓眉,一脸不悦。

  “回城主,荷夫人说她吃不下。”婢女水袖局促地答:“荷夫人要奴婢来服侍城主用晚膳。”

  一脸阴郁的神色,东方卧龙一坐下,大手朝桌上一拍,拍的水袖不住颤抖。

  “把饭菜准备好,我要亲自端去给荷夫人吃!”

  “是……是,城主。”

  不敢怠慢,水袖和厨娘拿来两个大托盘,把饭菜放进托盘内,随着主子身后,进入了心荷院。

  这心荷院是三个月前才落成的,是城主为了荷夫人,特地请人建造的。

  “东西放下,你们全出去!”

  进入寝房后,东方卧龙威严下令。

  “是。”

  放下托盘,不敢多待片刻,水袖和厨娘,恭敬告退。

  仆人离去后,东方卧龙脸色转素,坐在床沿,双手搭在一个面向着床的柔弱女子肩上。

  “心荷,吃饭了。”他温柔的低语声中,夹带着对身边女子的心疼。

  都半年了!

  心荷至今仍是无法从那件事的阴霾中走出来,整日整夜,思思念念的,还是那个和他们无缘的孩子。

  女子缓缓回过头来,苦笑着:“我不饿,你吃。”

  “别说你不饿,你瞧瞧你,都瘦了!”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他满眼心疼。“吃一点吧!”

  摇摇头,哀愁的面容,无一丝血色。“我没胃口。”柳心荷一抬眼,对上夫君的俊容,滚烫的泪珠,幽幽滴下。“卧龙,我又梦见我们的孩子了、我又梦见他了……他……他长得和你好像……”

  心头一揪,他伸手楼紧眼前的泪人儿。“我知道、我知道。”

  大夫说过,她这是心病,没药医的,只得等她自己想通、想清楚。

  “我听到他一直哭、一直哭……我抱起他,轻轻摇着他,他很乖、很乖,一会儿就不哭了。”偎在夫君怀中,她泪如泉涌。“卧龙,我想他……没有爹娘在他身边,他会冷着、饿着……他会不会怨我没去疼地。”

  痛苦的阖上眼,东方卧龙轻抚着她的背。

  “不会、不会的,他不会怨你的!”

  “可是,他在哭,他一直在哭……”每回梦里,婴儿的啜泣声,总是令她心如刀割。

  “心荷,听我说……”拉开她,他轻声道:“我们的孩子,他在等,等你再次怀孕,他会再投胎来做我们的孩子。”

  仰首,对上那双黑眸,心中又是一阵痛楚。

  垂首,摇头,她泣声道:“卧龙,请……请你给……给我一点时间。”

  “我没有要逼你。”他伸手想楼她,这回,她眼中充满惧意,躲得远远的。

  总是这样!

  自从孩子没了,她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生怕他再碰她一下。

  他心疼她伤心过度,但也惟有在她伤痛之余,她才会倒在他怀中痛哭。

  泪水汪汪的幽眸中,写满歉意,眨出一串泪,柳心荷哽声道:“卧龙,对不起……”

  强压下自己的情绪,东方卧龙挤出一抹笑容。

  “来吃饭吧!就当是陪我!”

  柔顺的点头,她知道这半年来,为了她,他忍,百般对她好,她也想当好女人,服侍夫君,但,每回想起孩子流失的主因,她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克服不了那一层恐惧呀!

  “吃吧!”

  他反过来服侍她,端着碗筷给她,见她愣愣地,心想,她大概还怕他,沉重的放下碗筷,他坐回对面的位子,端起碗,径自吃着。

  看着夫君落寞的神情,柳心荷心中又铺上一层愧疚,抖着手,捧起碗,含进了一口白米饭,泪珠又滚滚滑落……

  尽管垂首猛扒着饭,但他知道,她一定又哭了。

  他面无表情,囫园吞着入口的饭菜,吃不出任何美味。

  满地的残枝碎叶,如狂风扫过一般,几把刀剑,从半空中,同时落地。

  东方卧龙颓丧的站在园中,汗水沁湿了他的衣服,粗重的喘息声,是挥刀舞剑一个时辰的尾奏。

  两眼涣散,盯着地上的落叶,他又想起半年前那一夜……

  那一夜,听闻东城百姓,对他爱戴有加,下属们各个对他坐上国主之位,谓之指日可待。

  满心欢悦之余,大摆宴席,饮酒助兴……

  那一夜,喝多了,醉了,回房一见到美娇娘,禁不住体内欲火翻腾,搂她强行欢爱。

  谁知,酒后的粗蛮,伤了她的身子、也伤到了他们的孩子。

  她肚里八个月大的孩子,就在他粗暴的力道下胎死腹中。

  此后,她对他的碰触,甚为恐惧,怕是那一夜的情景,已在心荷的心中,存下了阴影。

  他怜她、爱她、体恤她,不强迫她尽侍妾的义务,甚至还为了她,另筑一处心荷院,让她好好静养。

  乾坤曾提议要找别的女人来服侍他,但被他斥喝了一番。

  他爱心荷,也知道心荷不愿他碰其他的女人,为了心荷,他会忍,他相信,总有一天,心荷会打开心防,和他一起重新过着甜蜜的生活。

  一晃眼也半年了,心荷的心病,似乎愈来愈严重,请了许多名医,吃了许多药,仍是不见她开怀一笑。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再一个半年、或者无止尽的半年?

  这种盲目的等待,令他愈来愈心浮气躁,连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踉跄的退了一步,环视着园内秀光的树干,脑中突然闪过乾坤的提议。

  或许,暂时离开东城堡,对他和心荷来说,都是好的!

  心荷一直认定,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娃,长得像他,见到他,心荷就会想起孩子,如果没见到他,或许她会慢慢遗忘孩子的事。

  这么认定,心中当下作了决定,大步的迈出园外,他威喝地朝守在园外的一名发抖卫兵说道:“叫军师马上到我的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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