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去函江南的「斋离合」,邀名闻江湖的青棠大夫来驰骛堡多次,但得到的回音不是大夫没空,就是出外采药。
她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为了爹,她必须亲自跑一趟江南,把齐玄庄三侠之一的青棠大夫带来驰骛堡医爹亲的病。况且说不定她能利用这次的机会试试能不能与齐玄庄连盟,保住驰骛堡不落入外人手中。
可她一离开,爹的安危会饱受威胁,她需要有人在她外出的这段时间,帮她照顾父亲。
身为驰骛堡统领的阿全虽然一向听命於慕容翟,但阿全也有不听从他的时候,她可以利用这点,用她得到的消息来跟阿全交换承诺。
阿全回过头来,「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一年到头跟谈蓉说不上几次话,不是讨厌谈蓉,也不是谈蓉不喜欢她,而是她们之间多了个态度暧昧不明的慕容翟,以致相处起来,怎么都觉得别扭,久而久之,她们开始下意识的回避对方,免得到最後连晚上睡觉也不得安宁。
「阿全,你……我……」谈蓉抿起了嘴。教她对阿全低头,她很难做得到,平常她们就没有交集,现在她却有事要请她帮忙,但为了爹,她必须矮下身段请求她。
「大小姐,方圆百尺内都没有『闲杂人等』,有事请直说。」阿全有趣的看著谈蓉,什么时候这个敢说敢做的大小姐会这样扭捏?谈蓉下定决心的问道:「阿全,你对慕容翟可以做到何种程度?」她一直不确定他们对彼此的意义到何种程度,阿全会为了她手中的消息反抗慕容翟吗?「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请你在我下江南请大夫来驰骛堡的这段期间,保护我爹的安全。」
对於谈蓉的话,阿全感到好笑,「大小姐,何需专程来交代这件事?保护堡主本来就是我们这些下属的责任。」
「阿全,我们别打哈哈,我不玩那一套。我要你在我离开驰骛堡的这段时间,保护我爹免於慕容翟和於旋文的伤害。」
「小姐,你这不是在说笑吗?左右护法怎么会伤害堡主?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用礼貌的藉口拒绝。
「阿全,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敷衍我。」谈蓉面露气愤。
面对谈蓉的固执,阿全想到了同样护爹的阿布,她心起怜悯的轻叹,不再推诿,「大小姐,你这是在为难我。」她毕竟是慕容翟带进驰骛堡的人,如果帮起谈蓉,那不等於是背叛了吗?她可不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如果我跟你交换一个消息,你愿意帮我吗?」
「那消息值得我付出这样庞大的代价?」阿全不以为有什么事值得她得罪慕容翟。
「有关你想找的人。」
阿全霍然变了脸色,「你知道了什么?」
对於阿全肃然的杀气,谈蓉力持镇定的说:「她应该在江南。」
「江南?」阿全瞪大了双眼。
「我不确定,但是——」
「大小姐,这个消息我收了。」阿全断然的允诺,难怪……难怪慕容翟不让她碰江南的事!
她竟还傻傻的相信是因为苏芫花在江南的缘故,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谈蓉讶然,「你答应了?那么简单?」
「大小姐,对保护堡主这件事,属下一定竭尽心力。」她会替谈蓉照顾谈正毓,当作她给消息的代价。
「谢谢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谈蓉不再多说的走人,她现在只能相信阿全会做到她的承诺。
阿全脸色肃穆的望著谈蓉远去,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
她跟在慕容翟身边那么多年,不应该再被他欺骗,她愚蠢得令自己无法忍受,她怎么可以再犯这种不可原谅的错?!
她比苏芫花还不如,至少苏芫花还得到他的甜言蜜语,而她却连最基本的哄骗都没有,直接落入他安排好的陷阱中。
他明知道她找阿布找得快疯了,这几年却用尽各种手段让她忙得团团转,完全弄错方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他最好期望这段时间阿布没有少掉一根寒毛,不然她会让他这十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一阵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
阿全藏住讶然,镇定地旋身,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些主要的大人物全都来到她面前?「右护法,有事吗?」她保持著一段距离,不想与於旋文太过接近,但面容和以往一样亲切温柔。
於旋文眯眼审视阿全,然後轻叹,「阿全,你到底还是不是慕容翟的人?」从她跟慕容翟踏进驰骛堡,他到如今还是无法确定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有太多次,慕容翟把阿全当作盾牌来利用,阿全也不在意慕容翟的安危,这种边缘地带的关系让外人看不真切,想利用却无机可乘,但又似乎有可挑拨利用之处。
阿全失笑,「右护法,你叫住我,难道只为了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她跟慕容翟是敌是友,端看情势而定。
「你愈来愈像慕容翟了。」於旋文心有所感。
阿全好玩的问:「怎么说?」
「你没有慕容翟无情,但你有著跟慕容翟一样的表情,真想知道是谁能让你保持良心不放?」他知道自己太多嘴了,但偶尔刺激一下阿全,不也显得他有在注意她?阿全脸色一僵,「右护法太会联想。」
「阿全,如果慕容翟对不起你,让你想离开他,不妨考虑我。我会是个好头家。」
他需要阿全,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对於铲除慕容翟的行动绝对是如虎添翼。
阿全低头敛睑,「谢谢右护法的抬爱,我心领了。」
於旋文故意叹气,继续试探她对慕容翟忠心的程度,「可惜了一颗红颜慧心。」如果慕容翟伤了她,那麽就是他得到她最好的时机了。
「右护法要是太清闲,倒不如去妓女户走走逛逛,舒解一下身心。」阿全保持微笑,不为所动。
「我有心爱的人了,只可惜我爱的人不爱我。」他凝视著阿全,眼神热烈,但阿全视若无睹。
「对方如果无心,右护法又何需多费心思?换一个吧。」
「你对我可真是狠心,不过阿全,慕容翟可是比你狠毒多了。」不够绝情的阿全不会是慕容翟的对手。
「谢右护法的劝告,我会注意自身的安全。」阿全应道。
「阿全,如果你真是慕容翟的女人,那么你对慕容翟的忠心还真是少见。」她非常委屈自己去适应任何人都抓不住的慕容翟。
阿全眯眼,於旋文在说什么鬼话?她对慕容翟忠心?哈!那还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於旋文比她认知中还愚蠢。
「小心慕容翟,不要把自己完全投进去,他不值得你这样做。」於旋文留下这一句话就走,不再打扰阿全。
阿全轻撇嘴角,她跟慕容翟的关系根本不用於旋文来挑拨离间,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朋友,也不是主从。
他们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是,是她蠢得浪费了十二年……
慕容翟走进阿全的房间,看见她,劈头就问:「於旋文找你谈什么?」
平常他对她一直采放任态度,不管她做什么,只要不干扰他,他都不过问;但这次她蠢动得太诡异,不同於她以往对他的试探方式。
阿全瞥视他,「你的探子没有跟你报告吗?」问她不过是白问罢了。
「小妞。」慕容翟沉声,不满意她的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