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这么无礼呀……李天侠心中暗叹。
不是他自夸,他的女人缘向来不差,但眼前这位玄姑娘却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真不知究竟是他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罢了,管他是谁的问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不知我这位师弟是哪里得罪姑娘,竟惹得姑娘要连下杀着?」他一到就见师弟危险,急忙出手相救,还没时间向旁人问清楚眼前的来龙去脉。
玄晴瞪了万群一眼,再看向那矮胖汉子逃离的方向,心想反正是追不着了,也就懒得多做解释。
「不提也罢。」说完她径自转身离去,连句告辞的话也没说。
李天侠有些错愕地被晾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能摸着鼻子摇头苦笑。
但他两个师弟可没这么好风度了。
「这姑娘教养真差。」
「还无礼得紧呢。大师兄,她到底是谁呀?」
李天侠拉回注意力,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个师弟。
「你们管人家是谁?先告诉我为什么动手。」那个玄姑娘虽然脾气古怪,但也不像是会主动挑衅的人,说不准是他这两个师弟惹事的成分还大了些。
万群见师兄问了,遂将事情的始末说明,但说到一半他突然失声惊叫。
「糟了!大师兄,不能让她走!」
「为什么?」
「师父的掌门令牌在她手上,方才打斗时教她给拾去了。」万群慌乱得彷佛大难临头。
李天侠听了也是一惊。
「你不早说!」
「大师兄,咱们快去追她!」吴政恩急道。
李天侠当机立断。
「不,我去就好。」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们俩先回凌天门复命,免得师父担心。」交代完这话,他迅速往方才那抹纤细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所幸这一带岔路不多,几个轻身起落,黑衣女子的背影又在眼前。
「玄姑娘请留步!」
玄晴回头见他追来,眉峰轻蹙。
「怎么?令师弟不服气同你告状,要你追来寻我晦气吗?」
李天侠听了这话剑眉微挑,唇边漾着笑意。
「玄姑娘误会了。在下追来只为请玄姑娘将敞派掌门令牌归还,绝无恶意。」
「掌门令牌?」玄晴微一思量,从怀中取出方才那块铁牌瞅了瞅。「你说这个?」
「没错。」李天侠轻轻颔首。
玄晴先是静望着他,接着便把令牌收回怀中,扬起浅笑。
「这铁牌我瞧着喜欢,戴在身上也挺神气,为什么要还给你?我若不还,你又能如何?」
这是她第一次对着他笑。
可惜他感受到的不是温柔,而是恶意作弄。
唉唉,这姑娘的性子实在得改改哪……
再这么下去,迟早全江湖的人都会让她给得罪光的。
「玄姑娘,妳不将令牌归还,我很难向师尊交代的。」李天侠放低姿态软言相劝,不过他心里明白,碰上这个古怪的姑娘,用说的多半没用,他想拿回令牌怕是只有动武一途了。
「你难交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李天侠犹不死心,试图唤起她最后一点良知。「难道不能瞧在我当日曾出手相救的份上……」
玄晴没等他说完就讽笑着打断他。
「你这是打算挟恩要挟啰?」
听她这么说,李天侠一阵无奈。
「不敢。」他察觉自己的耐性正一点一滴地缓步消逝中。
玄晴似乎很满意眼前的状况,难得地朝他抱拳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你别再跟着我。」
说是这么说,但她知道他一定会跟来,而且八成一上来就动手了。
这就是她的目的。
凌天门首徒李天侠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她想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他相比究竟孰强孰弱。当然,这很冒险,她知道自己胜算不大,但无所谓,她从来就没怎么珍惜过自己这条命,死就死吧,她不在乎。
果然,她才走没几步,李天侠又拦在她面前。
「玄姑娘若执意不肯将令牌归还,那在下就得罪了。」语毕腾身而起,将眼前的姑娘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中。
玄晴抽刀相对,一时间刀剑交鸣,两人一招快过一招,看似旗鼓相当,但李天侠在对招间已瞧出她繁复刀法的破绽,忽地一个抽身翻转,拿住她腰间大穴,没等她回身进招,他手中的长剑已然抵住她的粉颈。
「承让了,玄姑娘。」
玄晴一怔,没料到自己竟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她气息微乱,原本嫩白的颊也因过招而染上淡淡粉红,这神态教眼前的男子瞧了心中一动,她却浑然不知。
「你看着我干嘛?要杀就杀。」
李天侠忙收敛心神,「妳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家,别老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这样会把男人吓跑的。」
「你管不着。」她怒瞪着他,脸颊泛红。
李天侠颇感兴味地挑了挑眉,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能适应她的坏脾气,真不知这算不算是个好现象。
「玄姑娘,令牌可以给我了吧?」其实他既已制伏住她,大可自己动手去取,只是考虑到她把令牌收在怀里,若他贸然探手入怀,难免会有轻薄之嫌。
「我偏不给。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免得将来后悔。」
李天侠有些讶异了。
「妳为了那块对妳而言没什么用的令牌连命也不要?」
「哼。」
这姑娘脑子没问题吧?
如此一来,反而卡得他不上不下,又不能真把她杀了。
唉……
真麻烦……
「玄姑娘,脾气这么倔对妳没好处的,碰上别人说不准要吃大亏呢。」李天侠摇头叹笑,接着便还剑入鞘,松开了对她的箝制。
这下换玄晴讶异了。
「你要放我走?」
他嘴角微扬,神情自然地瞅着她。「妳死都不肯将令牌还我,我除了放妳走,还能怎么办?」
「你可以杀了我取回令牌。」玄晴就事论事地说,因为如果换作是她,一定会这么做。
「我不喜欢杀人。」不是才刚告诉过她别老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吗?真是不受教。
「那……你不怕我将来会杀了你?」
李天侠爽朗一笑。
「我想不出妳有必须杀了我的理由,更何况,妳暂时还没那个本事。」他们才刚交过手没多久,她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谁胜谁负吧?
「是吗?」玄晴听了这话好胜心起,不动声色地轻轻推转手上的戒指,接着,阵阵淡雅的芙蓉香气散出。
李天侠先是觉得一阵花香袭来好不心旷神怡,待他察觉香味有异时,却已经浑身酸软,着了玄晴的道了。
「妳下毒……」
玄晴见他软倒在地,漾着微笑迎向前去蹲在他身旁。
「你说,倘若我现在要杀你,是不是易如反掌?」
这会儿李天侠可笑不出来了,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的确是易如反掌。」他完全同意。
「不过,我不打算杀你。」
李天侠听了面上无波,只淡笑出声,「呵,血燕宫的玄姑娘竟也起了慈悲心吗?」
玄晴没理会他奚落的语气,「不是起了慈悲心,而是就像你说的,我还想不出必须杀了你的理由。」
她起身把他拖到路旁的破屋里,免得他没让她杀死,却让过路的马车给压死。「你放心,我方才用的芙蓉醉浓度很淡,以你的内功修为,躺半个时辰就会恢复力气了,好好歇着吧。」
李天侠望着她,他除了手足酸软不能动弹之外,神志还算清醒。
「半个时辰?若遇上仇家,半个时辰也够我死千百次了。」他已经有心情同她说笑了。「既然迷香是妳下的,那好歹妳也留下来保护我半个时辰,以免我死于非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