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过去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创造未来呀。」他努力想要弥补,「找一天我们全家再一起去赏樱吧。」
「嗯。」
「妳……」童敏宽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还恨我吗?」在女人圈颇吃得开的他,在女儿面前只是个乞求原谅的男人。
「不恨了。」在今天之前,她对他是怨怼的,因为他让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在跟他谈过话后,心中对他的所有埋怨都烟消云散。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若再沉溺于过去的不幸,她的人生将会是个悲剧。
女儿的话让童敏宽心中的愧疚感大大消除。「邱世冠对妳好吗?」
「他对我们母子都很好。」邱世冠对她和纬纬的确照顾得无微不至。
「那就好。」没有什么比这个答案更让童敏宽欣慰了,接着他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婚姻是要由夫妻俩共同维持的,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要把对方对妳的好视为理所当然,要不然到手的幸福就会拱手让人。」这是他亲身的经验谈,当然也最具说服力。
父亲的话狠狠地撞击亦霏的心,让她猛地一惊,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这是预言吗?为什么如此贴近事实?她跟世冠这段婚姻会因为她对感情的退缩态度而宣告终止吗?
虽然今天跟父亲谈过话之后,她身上的封印彷佛被解开,她觉得自己似乎有勇气去爱人,但会不会太晚了?
想到可能会失去世冠,她的心就乱了方寸,脑筋霎时一片空白,手脚更是虚软无力,彷佛所有的气力都被掏空。
原来在她不断否认的同时,自己的心早在朝夕相处中慢慢沦陷……
她根本早就已经爱上他了!
「亦霏,妳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亦霏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什么?」童敏宽不解地望着她。
「以前看多了你跟妈妈的争吵,对于恋人变成仇人的结局,一度让我对爱情却步。」
对于自己过去的行为,他相当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段过去竟然对妳造成这么大的阴影──」
她摇摇头制止他的自责。「可是今天跟你说过话后,我的心豁然开朗,不再彷徨。」
虽然是第一次跟父亲促膝长谈,先前的陌生感在谈话中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血缘关系的亲近感,正在苏醒……
对他这个失职的父亲,要说没有埋怨是假的;只是当她再度回首过去,那些伤痛似乎只剩下淡淡的印子,这全是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吧?
正因为她现在很幸福,才能心平气和地看待过去,这么说起来,她已经完全走出父母所造成的阴影了。
「这就表示妳也是爱着邱世冠喽?」
「……嗯。」她不再逃避自己的心意。
「那就好,我原本担心妳是为了纬纬才会答应跟他结婚,看来是我多虑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但仍提醒她道:「别忘了要告诉他妳也爱他,夫妻间要开诚布公,这样子才能长长久久。」
「我知道了,谢谢。」她打算等他今天下班回来就告诉他自己的转变和心路历程,让他们的婚姻可以走得更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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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童敏宽离开后,亦霏好不容易再度将纬纬哄回房睡觉,门铃声却又再响起。亦霏以为是父亲折回,连问都没问就将门打开,谁知看到的却是卢金枝和刘婉盈。
「……请进。」虽然不明白她们相偕前来的用意何在,她仍然客气地邀请她们进来,来者是客嘛。但有些人就是不懂得为客之道,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嚷嚷──
「我问妳,妳到底跟世冠嚼了什么舌根,他为什么会将英哲调到总务处?」卢金枝的大嗓门让屋内的灯饰都为之摇动。
「对呀!他还被减薪耶!」婚后严重发福的刘婉盈也气愤地为夫婿抱不平。「妳这女人为什么要陷害他?!」
亦霏小心应对。「对不起,我不清楚公司的事,世冠也不曾跟我谈过。」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明哲保身,以免让事态更加复杂。
「听妳在放屁,我才不相信妳的鬼话!」卢金枝出口成脏,关系到自己的权益,再优雅的人都会破功,更何况她本来就跟优雅扯不上边。
「对呀!一定是妳在邱世冠耳边说我老公坏话,故意陷害他的。」
「当年英哲不要妳,妳现在是来报复的,是不是?」
「就是说咩!英哲已经是我的人了,妳不要肖想了!」
「像妳这种水性杨花的人,我才不会让妳进我们邱家大门!」
「被英哲甩后马上就勾搭上邱世冠,妳真有本事嘛!」刘婉盈的话里其实多有羡慕,毕竟邱世冠的条件比邱英哲好上数十倍,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们在演双簧吗?亦霏觉得好笑地看着这对婆媳妳一言我一语,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们每天都在家排练不成?
其实对于这两人的兴师问罪和恶意诬陷,她并不会恼火,只觉得庆幸。还好当初没有嫁给邱英哲,要不然面对这样的婆婆,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配合」哩?
「妳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见她都不搭腔,卢金枝也有话说。「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妳想太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亦霏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连不说话也有错吗?
「……妈咪?」再度被吵醒的纬纬,揉着眼睛走出来。
「纬纬,你怎么起来了?」亦霏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头。
「好吵,我睡不着……」他好奇地看着眼前怒容满面的两个胖女人,她们看起来好象巫婆,而且骂人的声音好大声,好可怕喔。
「你先在房间看书,好不好?」亦霏将纬纬抱进房间,拿了一本学习书给他。她可不想让他看到争吵的场面,免得日后产生不好的影响。
卢金枝一看到她走出房门,又挑起另一个损人的话题──
「喂,我们进来这么久了,妳怎么连杯水都不会奉上啊?真是不懂得待客之道,没有父母的女人果然没家教!」可恶,她一直想抱孙子,可是婉盈却连生两个女儿,怎么这个薄命的女人一生就是个男丁,而且还又白又胖又可爱?真教她郁卒。
「原来她没有父母啊!难怪没什么教养。」只要能将童亦霏压在脚下,刘婉盈就觉得很爽,管他事实如何。
「邱『老』太大,妳的消息可能有误,我并不是没有父母,他们只是离婚了,而且是在我高中时才离婚的。」亦霏不卑不亢地纠正卢金枝。「而且,我认为『没家教』和『没教养』这些形容词用在妳们身上比我还合适,不是吗?」
倘若这番话是在父亲稍早来之前听到,她一定又会陷入自怨自艾的泥沼,平白被诬陷而不敢回话;但是今天她已经清楚父母的离婚是因为他们做夫妻的缘分尽了,与她的存在并没有关系,所以她不需要再自责。
「妳说什么?妳竟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原以为她是不敢回嘴的小可怜,谁知她竟敢顶撞自己,教卢金枝有些措手不及。
「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她冷冷地继续响应:「妳们一到我家就大声嚷嚷,一点也不懂得为客之道,要我如何将妳们当成客人?想要得到应有的尊重,就无从尊重别人开始。」平常她不爱与人争执,并不代表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