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将话讲完,尹浩已强势地以手势将他的话截断。
他的声音极其冷厉,「这是不可能的事!当初要你把她逮回来,绝对不是我尹浩有什么以德报怨的好心肠,只是纯粹想折磨她、报复她!」
即使在姿柔面前,他也毫不讳言自己的心态,「现在,既然老天有眼,她已自食恶果,就让她后半辈子好好品尝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悔恨吧!」
「这……少爷……」李叔还想上前替她说好话。
「什么都不用说,你立刻送她走吧!」
「尹浩……」泪水再度爬满姿柔瘦削的脸颊,却丝毫没有撼动到他的决心。
转过椅背,他索性不看她,摆明了赶人。
「姿柔小姐,请吧--」不得已,李叔只好依令办事。
以双手抹去泪水,姿柔哽咽地对着尹浩的背影道:「尹浩,在定之前,请容许我再对你说几句真心话。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已受了该有的惩罚,也请你放过自己,放手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吧!」
闻言,尹浩愤怒地转回椅子,目光冰冽,「我不必妳管!更不需要一个背弃我的女人来教我怎么找回幸福!」
此时,相对于他的激愤,红着眼眶的姿柔,表情反而显得平静。
她的声音轻颤却平和,「夜深人静,扪心自问,你会想明白,举行婚礼只是因为你的父亲希望你及早成家,让尹家有后,而你为了避免你父亲在这件事上找你麻烦,于是照办。至于为何选择我,则是因为我一直就等在那里,选择我对你而言是最省事也最不必花脑筋的。这一切跟你爱不爱我,完全没有关系。」
她点破事实,「我的逃婚,你会如此生气,是因为我严重伤害了你唯我独尊的自尊心,跟爱不爱我,根本没有关系。
「想想,你我还称得上在一起的时候,我生气,你不紧张,我生日,送来的永远是秘书订的花,我一个月不找你,你浑然不觉,就连准备结婚,你也是人到心没到,如果这叫爱,那么,古往今来,还会有那么多歌颂爱情的诗曲吗?」
她含泪望住他,「尹浩,你知道吗?事实其实是,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说完,不等他再度吼向她,她遂转身离开,
李叔在长叹口气之后,也跟在姿柔的身后走出办公室。
「李叔,谢谢你这么帮我。」低头走到无人的电梯口,姿柔伸手握住李叔的手开口道谢。
「谢什么谢?!少爷实在是太好强了,若真照他的意思走,只是徒然毁了你们波此的幸福罢了。」他语重心长地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难为你了,害你为了我要跟尹浩说谎……话说回来,选择在婚礼当天逃婚,我的确是伤害了很多人。」
李叔的笑里有着看尽世事的宽容,「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再说,其实刚才我们也不算说谎啊,在经济上,你们的确是过得很辛苦,只是有时候,物质上的苦不算苦,而心灵上的丰盈才是真富有,妳说对不对?」
「是呀。」她露出淡雅的浅笑,「跟小陈在一起的日子,才让我找到超越物质的真快乐……我们现在开个小吃店,虽然辛苦了点,但夫妻俩共同打拚,还挺开心的。」
他点点头,「希望少爷也能领悟到这一点……这些年来,他真的过得太压抑,也太辛苦了。」
走进电梯前,姿柔忍不住开口请托,「李叔,答应我,就像你帮我一样,也请你用你的智能,帮助尹浩找到真幸福。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都太矜持、太保护自己……说到底,我们真的不适合彼此。」
李叔点点头,在她离开后,他闭目想了想,又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回尹浩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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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料得没错,当他走回办公室时,尹浩的脸的确是臭到生人勿近的地步。
但他看着少爷从小长大,彼此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单纯的主仆身分,他什么场面没看过,当然也不可能轻易被他的臭脸吓跑。
再说,少爷心里在想什么,除了程少爷外,他可以很自豪地说,绝对没人再比他更了解。
「少爷,还在生气啊?」他好声好气地道。
「我怎么可能为了那种女人生气?」尹浩沉着脸,口气带着些许赌气的意味。
那倔强的模样跟他小时候生气时没雨样,让李叔忍不住嘴角上扬。
「好好好,咱们不谈她,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让咱们谈谈有点未来性的事情吧。」
「未来?集团明年的营运方向、财务规划,及策略白皮书?」他将脸埋入双手中,「今天可不可以别谈公事,我连自己的私事都快摆不平了,再烦公事我会把自己压垮的。」
大概情绪真的累积到一个地步,尹浩反常地出口抱怨,「对了,尹棋论文不是过关,马上就拿到学位了吗?他已经回到国内,他同样也是尹家的儿子,凭什么快二十八岁了还在打混?」
「报告少爷,前些天,老爷已经安排小少爷进公司到业务部见习,不过,老爷一直担心小少爷个性太温吞,不适合商场上的……」
「什么不适合?他以为我天生就是这副德行啊?再说,据我所知,尹棋读商,而且一直读得很好,大学他三年就念完了,研究所也是一年半搞定,每年寒暑假还到美国华尔街实习,所以,这不是借口。」
当下,他做出裁决,「李叔,我要你帮我盯着他,让他在半年内Run过每个重要部门,用最快的速度熟悉公司的运作,爸爸那若有意见,我去搞定。」
「是。」
「我希望半年后他可以直接上战场作战,如果做得好,就算要我这个总经理,把位子让给他也无妨。」
「总经理的位子都可以让出去?少爷,难道在你心目中,有比京城电子集团总经理更迷人的位子可以坐吗?」
「呃……」突然被他这么一问,尹浩当场语塞。
有种想法正在他心中逐渐成形,不过一切还很模糊,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暂时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你刚才有确实把姿柔送走吧?吩咐楼下警卫,以后她要是想再走进这栋大楼,不用经过通报,我授权他们即刻把她给轰出去!」
「少爷,听起来,你好象还很生气?」
「逃婚的人是她,她不好好检讨自己,倒把我结结实实给训了一顿,我能不火大吗?」
「不过……」李叔欲言又止。
听出他嘴里还含着话,尹浩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我觉得姿柔小姐说的全是实话啊。」
他下爽地瞪向李叔,不过,李叔恍若浑然不觉似的,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记得有一年姿柔小姐得重感冒,还并发肺炎住院,当时公司刚好有大客户来访,你直到一个多礼拜后把客户送走,才想起来要去看望姿柔小姐呢,结果我陪着你到医院时,她都出院了。」
李叔想都不用想,马上再举出第二个例子,「还有,姿柔小姐想约你吃饭,不但需要跟秘书排时间,而且时间排了,你也常常放她鸽子,让她一个人坐在餐厅苦等。」
「这……身为京城未来的接班人,一切以工作为重也是不得已的。」尹浩嘴里虽然这么说,心头却已逐渐感到心虚。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以如此漫不经心的心态在对待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