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像孟律师这样的好对象送花给妳,又写卡片邀妳共进晚餐,这么好的事从天而降,妳怎么好象手上多了颗烤熟的芋头一样,在手上滚来滚去不知道要丢哪里似的?」
「直接用『烫手山芋』四个字不行吗?」偏偏要说得那么白话。
「哎呀--」小助理淘气地拍拍老板肩膀。「在小说上看到的呀,作者可以多打几个字拉长句子好累积字数,读者读起来轻松又带趣味性,人家就是觉得好玩才学起来的啊。」
「妳确定自己应该念法律系?」爱看小说应该往中文系跑才对。「我看妳休息的时候都在看小说。」
「别提我了啦。」逼供的人什么时候换成梁姐了?「是人家在问妳话哩!」
「上班时间到了。」她指指墙上时钟。「再玩,当心我向上头告状。」
「讨厌,梁姐欺负人。」她也是一片好意关心的嘛,呜呜……
「别假哭了。」梁雨萍抽出几份卷宗丢给她。「先把这些整理归档,再帮我誊几份书状,今天急着送件;还有这些--上面写了我要的资料,妳尽快找给我。」
「呃……是。」林婉如接过,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别进来了……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梁雨萍看着助理小妹一脸哀怨地离开,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视线回到助理方才随手摆放的花束,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希望不会有麻烦,她祈祷。
第八章
展峰顾问公司
梁雨萍按照既定行程,顺着自动旋转门的方向,步入这家闻名已久的顾问公司。
今天,她只是单纯来送授权的相关书状。
据说,想请「展峰」出马没有天价不能行;而且,在近乎没天理的高价门槛前,不见客源稀薄、门可罗雀,相反的,更多大型企业抱着山高般的钱前来,只求该公司接案,一反「有钱是大爷定律」、「顾客至上法则」--有钱自动送上门,还得看「展峰」负责人想不想拿。
「麻烦妳了。」将文件送到约定的人员手上,梁雨萍点头致意,转身欲离。
思绪,也跟着回到自己先前的轨道上。
除了「展峰」,近来听说有另一家顾问公司在这个市场崛起,其一举一动都以「展峰」为目标,该公司的负责人还是位漂亮美丽的年轻女性,姓向,好象叫……咦?
烈旭?熟悉的人影打断她回想曾在商业杂志看过的信息,也令她停下脚步,想也没想就躲到十字交叉的走道另一边,观察收进眼里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在「展峰」?这个问题迅速打进梁雨萍脑海。
从上次庆祝他退伍至今,他们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这段期间他们用电话在晚上交谈,分享彼此的事,但他似乎还瞒着她什么,不然她怎会不知道他在「展峰」工作?
而……「我为什么要躲在这?」意识到自己的怪异举动,梁雨萍不禁自问。
只不过是工作的场合中碰巧遇见,她为什么要躲?
想到这里,梁雨萍移动脚步,打算走出来和他打声招呼。
谁知带着香氛的纤瘦身影抢先一步,交错的瞬间还意外地撞到她肩头,轻说了声歉后急忙越过她,拦截正要往反方向走的柏烈旭。
「这是你要的资料,我都帮你整理好了。」
「谢谢妳,亚芬。」柏烈旭礼貌响应女同事的帮忙。
「都是老同事了,还客气什么。」王亚芬笑道:「你回来加入我们的行列,大家都很高兴,尤其你最近又通过CFA第三阶段的考试,展总很开心,公司将来又多了一个拥有国际证照的财务分析师。」
「哪里,妳太抬举了。」
「不不不,」王亚芬纤指左右一晃。「CFA很难考,一般人都要准备个三、四年才能通过第一试,哪像你,大学一毕业就通过第一关。」
CFA--财务分析师证照考试,共有三个阶段,必须按部就班,每年通过一个阶段的考试,才能拥有领取证照的基本资格。
而真的想取得该证照,必须在通过三关之后,再提供三年相关的工作经验,并且加入AIMR(美国投资管理及研究学会)及CFA台湾分会,同时签下职业行为准则同意书;之后,需要三封推荐信等资料提交给AIMR审核通过,方能正式成为CFA charter holder,并授与一张CFA证书。
就拿「展峰」来说,旗下真正拥有CFA证照的,只有大老板及几名高阶主管:是以,对于这位年纪轻轻便拥有基本资格的人才,当然器重。
卓越的才能,加上出色的外貌及温和有礼、成熟稳重的处世态度,自然赢得公司不少女性芳心,包括她。
二十六岁的她与二十四岁的他才差两岁,不多,所以不算老牛吃嫩草。
「午休时间快到了,一起吃个饭,顺便讨论我们手头上的案子如何?」
这年头的女性自主意识强,不排斥主动出击,趁着工作之便,王亚芬当然不放过这机会,大方地提出邀请。
是为公事,柏烈旭自然点头接受,并未多想。「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妳。」
「那就走吧!」她说,主动勾住他手臂,在女同事又嫉又羡的眼光下,像个胜利的女王,与柏烈旭并肩而行。
看着手臂上的纤细手指,柏烈旭利用调整手中资料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挣脱,同时提出公事上的几个问题分散对方注意力。
王亚芬不自觉掉入陷阱,跟着谈起正经事,热中于讨论的两人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横向走道上多了个人。
梁雨萍看着两人走过自己面前,始终没有开口。
不知怎地,她觉得今天的柏烈旭很陌生。
她所知道的柏烈旭总穿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像个邻家男孩;今天的柏烈旭却一身笔挺西装,俨然像个社会人士,不像她认识的那个男孩。
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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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梁雨萍房里的专线电话准时响起。
自从他退伍之后,几乎是每天晚上十一点,她都会接到柏烈旭打来的电话。
从一开始的讶异,到后来的习惯,她就像个被制约的小动物,在十一点以前一定会把整天的事情整理到一段落,移坐到床头,等着电话铃响。
只是今天,因为上午的事,梁雨萍盯着响个不停的电话,犹豫着接或不接。
最后--
「喂……」她还是拿起话筒,像个听见铃声就知道食物就要送来,忍不住分泌唾液的小狗狗。
「这么久才接电话,还在忙吗?」
对厢,传来熟悉带笑的声音,似乎很有精神。
「还好。」今天看见他在「展峰」工作,不晓得为什么,之后心情莫名变得沉重,到现在还是这样,像被丢进一个塑料袋、牢牢打上结,无法透气。
听出她有气无力的语调,柏烈旭关切问道:
「怎么了?妳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是工作太累了?还是有什么事惹妳心烦?说出来,也许我帮不了什么,但总好过妳一个人闷在心里。」
既然他问,她就直说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在『展峰』工作?」不自觉地,询问的语气添了许多介意。
那头惊讶的语气明显:「妳怎么知道?」
「我今天早上送文件到『展峰』,碰巧看见你。」
看见他?「为什么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