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你敢……」
柳蟠龙掌势已出,却见对手竟然不迎上他的攻击,反而转身跑去搂住他平常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凤爱又亲又抱。
啊!可恶,可恶,气死人啦!
因顾忌凤爱在旁,他担心会不小心误伤了她,连忙收了泰半的力道,但飞掌已出,还是免不了击上前。
「不骗你,我还真的就是敢……噢!」幸亏聪明的载泓未卜先知,身上早穿了件保命的护甲,不过为了配合情节演得更逼真些,他还是故意踉跆数步,嘴唇「迫于无奈」地轻触了凤爱脸颊一下。「这掌打得还真狠……」狠心的师兄!
完了,完了,硬是在最后开头输了一步。柳蟠龙瞧见自个儿心上的那株玫瑰被人给偷摘了去,脑子里瞬间如遭人捅了个蜂窝似的,「嗡嗡嗡」地胡乱响。
此刻,他一双冒着火的眼睛炯炯狂烧,骨节「喀喀」作响,妒意、恨意加忿意一古脑街上了四肢百骸,他的筋骨、他的热血、他的每一寸思绪,全都不受控制地跟着脑子里那「嗡嗡」乱响的吵声一块发疯、发狂……
「兔崽子,你……你有种就甭逃!」他扑向载泓,攫住他又抡又踹,举手投足之间完全乱了武功章法,纯粹只是在揍人。「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拆了你的骨头才怪!」
「哗……」首先,人潮被打散。
紧接着,更多对象被砸毁、器具遭破坏,所有的一切转眼间都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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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所及,全成了一地的残乱景象。
柳蟠龙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再握,杵在那儿老半天了就是不敢再妄动。
他濡濡唇,开口想唤,「凤--」
「我不听,你把嘴巴关紧点儿。」凤爱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他。
她低着头,双眼及双手皆忙碌,必须连夜清点出钱庄里的损失才行,过几天,不,最好能明儿个就可以开张。
话说,打从那场跟野孩子和稀泥打泥仗没两样的「野蛮群架」结束之后,尽管钱庄伙计们上下一条心,个个跟着主子忙进忙出收拾残局,整理了一下午,却依然没法子把那满目疮痍的工作环境给清理干净。
伙计们都累坏了,她见了于心不忍,所以便遣散大伙儿先回去休息。
「对不起,都是我……我不好,因为我一时冲动,才……才累得妳--」
「安静,你真的让我好头痛。」凤爱虚弱的斥道,蓦地蹲下身子,疲倦地以纤细的双臂圈住了自己。
杵在墙角的柳蟠龙立刻闭嘴,显得极紧张,更加不知所措了。
他压根没料到自己的这场架会打得这般狼狈,后来竟演变成失控状态,他缠打着那流氓,那流氓黏着凤爱,而凤爱使尽了全身的力量还是不能扯开她身旁的混乱。
于是他们三人扭缠成一团,一路横扫过钱庄大厅各角落,所经之处,如飓风狂吹一般,再没有任何一样完整的东西逃得了被摧残的噩运。
「告I诉我,究竟为什么?」凤爱忽然幽幽问道,双臂埋住了脸庞,瞧不见她询问时的恍惚神情。
「呃?什么为什么?」
柳蟠龙见凤爱终于又愿意同他说话,高兴地急忙街到她身边,陪着她一块蹲下身子,早将几个时辰前,她交代过不准靠近的警告给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忍一忍,按捺住自个儿的坏脾气呢?」
「对不住,我知道错了。」
「为什么你就不能在街动之前让脑子冷静一下呢?」
一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
「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不是……不是叫你得专心向学,不要插手你不该管的事情吗?」
「对……对不起,」他道完歉后愣了愣,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可是不行哪,我管不住自己,没法不管妳的事,没法由着妳被别人欺负呀!」
「多事!谁要你管我怎么样来着了?」凤爱仰起脸,脸上满是疲倦,褪下了娇气的双眼沿着四周梭巡,「瞧瞧,这便是你瞎管之后的凄惨下场。」
柳蟠龙闭住气,不吭声了。
凤爱接着教训,接近透支的身子忍不住轻颤,「更恼的是,你管都管了,居然还打不赢那流氓,让他留下一屁股烂帐之后就乘机溜掉了!」
「才不是我打不赢!是那家伙太狡猾了,他根本不出招,不跟我正面对打,一下闪一下躲的,滑来滑去像条泥鳅似的!」柳蟠龙嚷着,忍不住替自己叫屈。
她淡淡瞅他一眼,「那你怎不也学聪明,学他那样子的黏人功力?依我说,他就算是条泥鳅,你也得使出全力把他给死命揪住才行。」
像是想到了某些片段的画面,柳蟠龙的脑海中忽然又是一阵「嗡嗡」乱响。
「哼,我才不像那个人那么不要脸,尽在那儿偷占人家姑娘家的便宜!」大胡子底下嘟着嘴,臭起脸闷声抱怨道。
「是吗?我倒觉得他的目标其实是你。」
「我?」
「要不,他最后跳上屋檐准备溜走的时候,为啥突然撂下一句『一切损失请上香河镇找蟠龙第一号的柳大当家去要』?你们初次相遇,人家怎么就把你的底细给打听清楚了?可见得他准是冲着你而来。」
柳蟠龙听闻之后,又是一阵哑然无声。
是这样吗?只怪他当时实在太激动了,只顾着拳打脚踢,对手讲什么他根本全没听进耳里去。
「况且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插手跟他那般胡搅蛮缠,钱庄这会儿也不会这么难收拾。那流氓虽然下流可恶,但说得也没错,损失理当由你赔偿。」
只见柳蟠龙的脸色是愈来愈难看。
他的心上人竟然拿个色胚流氓的行径跟他柳蟠龙的真心真意相比,好象从她的眼光看去,他真的非常差劲一样。
更不平的是,在他这方听来,她嘴里那一句句说出口的,好似都在夸那混蛋!
「所以啰,柳大当家,」此时,她这样子唤他,浅笑着朝他伸出掌心,「请您到时候千万别忘了要付清今日在我钱庄造成的财务损失。」
柳蟠龙动也不动,只是怔怔望着眼前的佳人,恍如遭人下了诡异的降头。
他瞧凤爱凝着水眸,微仰起脸庞,唇角勾着笑意,弯弯的眉眼之间彷佛带了点他俩初相见时的那抹俏皮味道。
有多久没再见过她流露这样的神情了?
当时,他这颗心就是被那一剎之间的仰首、含笑、凝望、骄恣……种种俏丽的神态给收服了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乱糟糟的心头却困惑着,担心她这剎那的动人不是为了他。
因着这莫名窜入脑中的烂理由,柳蟠龙慌了、乱了、不知该怎么收放才好了。
「你说呀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认赌?」凤爱见他将头撇向一旁,脸庞忽地红通通的燥热起来,还以为他计较起财产不甘心付帐,转而也跟着将脸移到他面前,「一句话,赔不赔?不愿意的话甭勉强,我另外找人讨债就是了。」
「不许妳找其它人--」他心慌意乱,急得将脸俯向她--
才不过一瞬光阴,他的落腮胡已覆住了凤爱的唇,堵住她本欲脱口道出的话。
那「嗡嗡」乱吵的声响仍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教他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乱了,乱了,什么都乱了。
这下惨定了,四肢百骸没一样他能控制得住。不但脑子不能思考、身体僵硬发烫、喉头干涩刺疼、浑身直冒冷汗,就连一时冲动吻住她的那两片嘴唇也像受了刺激似的,完全没法子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