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很忙,也许不会天天回家。”
又点头,他的话她照单全收。
“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有陌生人来敲门,别开门。”
慕情还是点头。
话交代完,欧阳清望她一眼,拿起电脑,准备离开。
走出这里,他还会再回来?拉拉他的袖子,慕情欲言又止。
“有事想说?”
张口欲言,挤半天,乖乖慕情没有他痞痞的笑容相伴,说不出半句。
“说话,勇敢一点,我喜欢你的野猫性格。”他抚摸她及腰黑发。
“她还好吗?伤势严重吗?”
欧阳清抬起慕情的下巴,凝视她的眼睛,想自里面解读讯息,但里面的讯息太复杂,他读不出仔细,只能看出她真诚盼望艾蕊丝没事。
“艾蕊丝丝没事。”
“谢天谢地。”这句话山山自肺腑真心。
欧阳清的手机声响,接起。“艾蕊丝?你起床了,我马上过去,不行,受伤的人不能喝咖啡,我帮你带牛奶。”
口气恢复轻松,眉角再度飞扬,他的好心情很明显。
他要去陪艾蕊丝?那么……他是连背著她、欺瞒她都不愿意……好个正大光明……
凄然微笑飘上,慕情俯身替他拿起地板上的手提电脑,将他送出家门,送到……另—个女人身边,谁教她是弱势?
脱缰爱情缚上层层枷锁,埋在深层地底,天日与它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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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真的很听话,她没出门半步。
关在家中,小小二十坪的地方,从客厅转到厨房、从卧室绕到书房,心情纷乱。
时时刻刻,她在脑中构想,欧阳清和艾蕊丝在一起的言笑,想他们的感情,想他们的默契,想他们一直在一起。
夜里,她早早上床、早早抱住枕头,入眠很难,但她不想让他误以为她正在窥探他、试图控制他。
昨夜,他们谈到德国心理学家佛洛姆的话。
佛洛姆说——不成熟的爱,所遵循的法则是“因为我被别人爱,所以我爱别人”。成熟的爱所遵循的原则是“因为我爱别人,所以我被别人爱”。
这两句话在施与受之间打转,慕情问他:“世界上有一种人,她认真去爱别人,却得不到回报,难道她该为了‘成熟的爱’,继续要求自己付出不断?”
欧阳清听完大笑,他取笑她的佛洛姆是个过时的心理学家。
欧阳清说:“这是个经济挂帅的时代,任何事情都强调投资报酬率,不管爱谁都是危险行为,只有爱自己才是正确。”
“可是只有自己爱自己,不寂寞吗?”慕情反问。
他回答她:“找—群不爱你,却能令你快乐的人留在身边,热热闹闹的空间会让人忘却寂寞滋味。”
“我是那个不爱你,却能令你快乐的人吗?”慕情在问这句话之前,培养了若干勇气,却在话出口後,勇气丧失,缩起脖子,不敢接受答案。
幸运地,欧阳清没给她答案,他反覆思索慕情的问题,重点摆在“不爱你”那个部分。
一时间,两人间净是沉默。
背过欧阳清,慕情在心中计数,意图算出,自己还有多少魅力留下他。而欧阳清烦恼的,却是自己摸不透的心情。对她……当真无爱有欲?
慕情扭乾手中拖把,用力太掹,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发炎了,医生叮嘱她,要她隔天回医院换药,但欧阳清不想她出门,她便乖乖留在家里,仟伤口去发炎。
不过,隐瞒住“想要”,她的乖有了代价,他不再气她、不再对她质疑,他又能痞痞地笑、又能陪她聊天诉心。
她爱赖在他怀里,享受暖暖的体温,享受—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这东西,她寻寻觅觅了多年,
那天的事彷佛从未发生过,要不是手臂上的伤痛著,她乐意遗忘所有不快,他还是她的黑道大哥,她仍是他的小野猫,他们之间或许爱情不长久,但不至於在眼前结束。
CD唱盘里,海顿的奏鸣曲正在进行,慕情拖著地板,口里随音乐轻哼,表面上她轻松惬意,实际上,轻松底下的,是一颗不安的心。
她有恐惧,恐惧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爆炸落下,她努力维持的,全部不见了。
叮咚,门铃声响。
他回来了?这么早?是艾蕊丝终於痊愈,他可以将时间多分些给她?挂上笑容,她迎向前。
门外的男人……慕情怔愣,该不该称呼他们为不速之客?
“小野猫,你这身打扮太良家妇女,我几乎不认得了。”小威率先开口,大大的手拍上她的红肿。
吃痛,慕情的眉头皱成直线。
“你们怎么会来?”她讷讷问。
“应该是我们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小威老实不客气,主动踩进屋内。
“这里是我租的公寓。”慕情回答,侧身让小威进门,下意识把受伤手臂藏在身後。
“别告诉我,阿K是吃软饭的家伙……咦?等等,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该死的慕情!”
小威想起欧阳清特意留下的结婚证书,没人料到,他居然在结婚前夕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这招够掹,掹得小威跟老皮在开啤酒庆祝时。没忘记互相讨论,这样一出夸张剧本可以卖价多少。
“我是慕情没错,至於该不该死,恐怕不是我能决定。”摇头,她的笑撑得好辛苦。
“阿K到最後还是娶你?真不可思议,原来到PUB钓男人,是个不错的主意。”小威说话不客气,虽然他不赞成老友娶何丽云,但更不赞成他随便在马路边捡女人。
忽略掉小威的讽刺,慕情要求自己不在乎。
“阿K……哦,我说的是欧阳清,他在家吗?”老皮问,他人还在门外。
“他不在,晚一点……大概会回来。”她对他的行踪没把握。
“方便在这里等他吗?”老皮是持重男人,令人耳目一新的慕情,让老皮对她另存看法。
“嗯,不好意思,请进。”
请老皮进屋後,慕情到厨房里泡咖啡。
客厅里,小威抓著老皮讨论这位“慕情”,讨论她的手段和她前後判若两人的姿态。
小威离开座椅四处逛,从房间逛到书房,再逛回客厅,这里不大,但女主人的用心处处可见,当他逛到装满比赛奖杯的玻璃柜前,瞠大双眼。
“不可思议,小野猫竟然是茱莉亚的高材生,你信吗?”
他拉起在沙发坐定的老皮,逼他逐一看过令人讶异的东西。
“所以,用外表度人是很肤浅的行为。”老皮说。说话的同时,他忘记自己曾经拿慕情当雏妓看待。
“我不相信,你想会不会是她假冒慕情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他怎么也无法将小野猫和音乐家联想在一块。
“你问我?去问阿K吧!和慕情相处的人不是我。”摊摊手,老皮回到位置上坐下。
“你忘记,最早小野猫想嫁的人是你,嫁给阿K算是……退而求其次吧。”小威凑到他身边说话。
“这句话,你最好别在阿K面前提。”不管怎样,老皮觉得这个“慕情”对於阿K,肯定特殊,否则他不会在婚礼前夕端出乌龙大餐。
相交十几年,他怎下懂得这个死党?欧阳清是个痛恨被拘束的男人,这回肯接受家里安排,让他们跌破眼镜。虽然清对婚姻缺乏期待,然一旦决定,不易更改。
他们不晓得慕情是何方神圣,但能让欧阳清临时变卦,不会是个普通人,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慕情是他们见过的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