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却觉得心脏有种被硬生生扯裂的感觉,她很在意他,远比自己想像得还在意 ,也许是因为他在她的青涩岁月就出现了,还扮演著一个让她崇拜爱慕的角色,如今这 个角色从她的幻想里走出来,成为她的情人,她不能再用过度梦幻的眼光去看待他,她 必须接受他是个真实世界的人,会有贪念,会欺骗,也会让她受伤。
戚风神色一暗,原来只有爱是不够的,他们还少了信任。他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误 解了,但她的指控像把利刃,正一片片凌迟他的心。
是不是对她而言,他和那些有所图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他奉上一颗真心,却被割得 支离破碎,这算什么?可笑、可悲极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的笑有些不一样,不再那么灿烂,让于眉有种 说不出的情绪,明明就是他骗了她,为何他还要摆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原来自己真的笑出声了。
戚风敛起苦涩的笑容,神态平静。“我笑我自己傻,真的太傻了。”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举步往外走去。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好像全都是她的错一样。
他止住脚步,不语的凝望著她,眼里有好多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你不解释吗?还是你真的觉得和我玩玩就算了?那你为什么又要来这里?来看我 怎么为你伤心吗?”
她是这样看待他的感情吗?只是玩玩!她当他是感情骗子吗?
“你觉得我只是玩玩吗?还是你想听的是我其实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了?这样你高 兴满意了吗?”情绪失控的情形有多少年不曾出现了,但他无意去控制,也无法控制。 “你已经预设了立场,我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你把我当成攀权附贵的人,我还能说什 么,或者你来告诉我你想听什么。”
“我只是想听实话,只是想知道事实。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那天我不是故意说 那些话的,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我是诚心的想和你道歉,好不容易得知你的电话号码 ,心里想著一接通就要跟你说对不起,结果是一名小孩接电话,他说你是他爸爸,接著 是个女人接的,是那孩子的妈妈。你要我怎么想?我只想著我是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 三者。”说到这里,泪水沿著于眉姣好的脸颊滑下。
是邵茵茵接的那通电话吧。戚风总算了解误会从何而起,看著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心生怜惜,却忍住不上前安慰她,拥抱她。
他也受伤了啊!难道因为他是男人就得表现出坚强又宽宏的形象?他可以忍受她的 误会,却不能承受她的错看、怀疑及预设立场。
“接电话的女人是我的朋友,那名小孩是我的干儿子,他都叫我‘把拔’。你愿意 相信也好,不愿相信也罢,总之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说完,他打开房门走出去,而她 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无意留宿于家,打算连夜赶回南部,谁知管家早在一旁守 候多时,似乎看出他的打算。
“戚先生,我为你备好了房间,你还是在这住一晚吧,现在出去找饭店也嫌晚了, 开夜车回去更是危险。就住一晚,明早我帮你开门让你离去。”
管家婉言相劝,终于看见戚风微微点头。
“那请跟我来。”本来他准备了离小姐房间最近的客房,但看这情形还是换间房吧 。
*****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过了好几个小时还是无法入睡,开了一整天的车,明明身体已 经极度的疲倦,睡意还是迟迟不肯来。
天光微亮,戚风放弃了睡著的念头,坐在床上看著夏日阳光一点一点攻占地表,直 到金黄光芒洒满整个房间。
他走下楼,偌大的房子安静无声,除了管家还没有人醒来,无须向任何一个人道别 ,只是得载满车的寂寞回程。
“谢谢你,管家先生,请代我向伯父和伯母说声抱歉,还没来得及向他们说再见。 ”
“我会转达的。”管家拿出一只纸袋递给坐进车里的戚风。“戚先生,这份礼物请 你务必带回去。”
“礼物?这我不好收下,你还是收回吧。”戚风以为这是大户人家招待客人的习惯 ,连忙推辞。
“你一定得收下,这是我代小姐给你的,请你仔细的看看。”管家脸上表情不多, 但语气坚决。
戚风不得已只好收下,拉开纸袋,一本书躺在袋底,绿底碎花的封面,是份奇怪的 礼物。
他疑惑的神情看在管家眼里,管家则回他一抹难得的微笑,笑容里有著他不懂的意 义。但他终究是挥别了管家,将那抹笑里的含意抛诸脑后。
*****
戚风离开后不久,于眉收到来自于他的土地让渡书,律师说这代表她有权做主处里 那块地,哥哥早已经知道这件事,还说这是戚风自愿这样做的,催著她快签了让渡书, 好让他能快点处理与日本财团的开发案。
然而哥哥不知道的是这块地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不知道这块地是戚风要给未来妻 子的,如今她得到这块地,这代表什么?他把她当作未来的伴侣看待吗?
那她给了他什么?怀疑、质问、不屑?她不该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狠狠践踏一个 人的心?
她误解了他,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因为他消失了,连一点线索也没留给她,电话 她打了不下百次,从来没被接起过,至于诊所,他早巳转让给另一位医生经营。这时她 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如此薄弱,断了线,就像是飞速的风筝,永远都回不来了…… “经理?经理?”助理小英叫了她好几声。
“怎么了?”她想他,想得忘了自己早已回到工作岗位,忘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自从她回复原职上班后,常常不是恍神,便是弄错客户的资料,弄得底下的助手们人仰 马翻。
“经理,已经中午了,我是要问要不要帮你买便当?外面下大雨,大家懒得出去吃 ,想一起叫便当。”
“你们吃就好了,我还不饿。”都下雨了,她竟然没发觉。
“经理,你是不是有心事?”
打从经理从南部回来后就怪怪的,以前是个性直爽的上司,现在却常常见到她若有 所思的模样,工作上的错误也不时发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之前公司内部还传来经理要被撤换的消息,还好是子虚乌有的事。但照这情形下去,搞 不好还是有机会发生,在经理手下待了好几年,部门里的人都很担心经理的情况。
于眉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自己这样反常的情形让底下人也深觉不安。
“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有些事需要好好想一想。”
“要想也不能不吃饭啊!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你最近胃口好像不是很好 ,这样下去身体会负荷不了的,我看我还是帮你叫个便当好了。”
“真的不用了,我最近在长智齿,痛得我不太想吃东西。”这几天她又感到熟悉的 痛楚,和上回长智齿的感觉相同,只是上次长智齿时,她满心喜悦的和他在一起,这次 却是和他分开了。
那种痛,从牙根蔓延到了心里,她下意识的想回避,害怕去牙科就诊时,会不自禁 的想起过往种种,也或许,她暂时还没有勇气拔除这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