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午餐约会那么频繁,还需要我为你准备便当吗?」宜萱若有深意的说,樱唇弯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至少我有帮你订餐厅呀。」
「是是……」不愿她把他以往频繁的午餐约会真相说出来,卫景桓只得投降,目光瞥见她捞起的牛鞭,眼睛一亮,却见宜萱把牛鞭放进罗象贤的碗里,忍不住埋怨:「妳怎么都先给他……」
「人家是客人耶!」她白他一眼。
「可我是妳上司,要结婚的人也是我,他不需要啦!」
宜萱脸一红,啐道:「你乱讲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为了争取福利,他索性自己动手捞好吃的。
「你喔!」宜萱脸上浮现出一副拿他没辙却又宠溺极了的笑意。
罗象贤看得不是滋味,他们应该只是上司和秘书之间的关系吧?但为什么他觉得两人间的斗嘴超出了这种关系?
「对了。我听说你们要留在台湾过年。怪不得社交圈里著名的媒婆们全都动了起来……」卫景桓完全没察觉到好友的坏心情,轻松的调侃起他。
罗象贤蹙起俊眉,想也知道是他那票爱作媒的亲朋好友热心下促成的好事,想到一切祸事全都起自眼前这位神清气爽的贵公子,不由埋怨:「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卫景桓一脸错愕。
「本来就是!」罗象贤瞪着他,「若不是你年纪轻轻便想不开跑去结婚,爷爷也不会怪我,成天催我结婚,那票亲友就不会多管闲事安排相亲。」
什么叫年纪轻轻?
卫景桓翻了翻白眼。
过完农历年他都二十九岁了,接着是台湾习俗的孤鸾年,最重要的是仙仙已经怀孕了,能往下拖吗?
这些话可不方便跟他说,卫景桓只得苦笑,「我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罗爷爷干嘛因此怪你,还催你结婚?」
「如果你不是卫爷爷的孙子,爷爷的反应自然不会这么大,可你是呀!」
「我越听越胡涂了!」
罗象贤见他不像是装胡涂,于是耐心的解释。
「你应该知道我爷爷跟你爷爷是从小竞争到大的友伴,他一直很得意自己比卫爷爷早结婚,比他早当父亲、爷爷,没想到这一路领先的局面,到了孙儿辈竟落后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充满无奈,「眼看你就要结婚,卫爷爷随时都可能抱到曾孙,还越洋发来喜帖向他示威,自己的孙子却连新娘在哪里都不晓得,更别提曾孙子了,他老人家当然要气我这个不肖孙。」
「为这个生气?」宜萱插嘴,一阵不知是酸涩还是凄苦的滋味在方寸间漫开,她稳住情绪,语气淡淡的,「听起来不是多严重的事,罗老先生会不会小题大作了点?」
「局外人当然可以这么说,被爷爷视为奇耻大辱的我哪敢吭气呀。」象贤自嘲。
「局外人?」她是吗?
没听出宜萱低喃的声音里隐藏的悲辛,象贤又道:「爷爷一向好胜,对他而言,不只是景桓比我早婚,让他在卫爷爷面前没面子这么简单,同时表示他终其一生都难有机会再赢卫爷爷了。两位老人家的年岁都不小了,想看到曾孙子结婚、生子,有几成希望?爷爷明白这点,半年前景桓订婚时,便向我下通牒了,还把早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照三餐拿出来念给我听。他怪我当年太任性,拒绝了他撮合的婚事,否则他早就当曾祖父,轮不到卫爷爷来跟他示威!他念了我半年,催我结婚也半年了,我还是没有对象,便怪我害他连个翻本的机会都没有,惨输给卫爷爷,气得都不想跟我讲话了!」
不,他爷爷没有输,没有输!
好想吼给他听,可是他会相信吗?
强酸般的情愫冲上眼眶,宜萱拚命睁大眼睛,好象这么做就能不让酸楚化成泪水,可是没有用。
「怎么了?」看出她表情不对,象贤担心了起来,嗓音微带焦急。
宜萱强忍眼中的湿意,勉强扬起一抹笑,「没什么,我去一下化妆室,你们先用。」
说着,她迅速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打开门离开。
象贤怔在当场,景桓眼露狐疑。
一定有问题!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比起罗家位于雪梨的庄园,卫家占地辽阔的庭园和中式宫殿般的主建筑仍是小了一号,但在寸土寸金的大台北地区已算是顶级豪宅了。
罗将鸣知道自己不应该小家子气的挑剔,可要他大赞卫德勋房子盖得好,庭园造得佳,就连婚宴会场都布置得雅俗共赏。隆重大方,现场服务人员亲切有礼、让人宾至如归,他才说不出口呢。
啐!
把孙子的婚礼办得像皇室结婚似的,想跟谁示威呀!
他越想越火,但还是强行在头上插三把刀,忍忍忍!
一等他确定住在象贤过去住处的刘小姐真有罗家的骨肉,他要在台湾和澳洲为小两口各办一场比卫家更盛大的婚礼兼让曾孙子认祖归宗的宴会来给卫老头难看!
想到这里,他乖戾地垂下的嘴角忽地阴阴的扬起,就算看再多令眼睛刺痛的双喜字样,都能保持住微笑,挺直背脊雄视阔步地在妻子和孙儿的陪同下,被卫家第二代老二夫妻恭迎到二楼的大客厅休息。
还没走到厅门口就听见里头吵得像茶楼似的,罗将鸣浓眉一轩,往里瞧进去,发现深奥宽广得像大会议厅的客厅里坐满了跟他同辈的客人,其中一大部分还是他多年的老友。
「将鸣、宝琳,你们可来了。我还在想你们会不会礼到人不到呢!」
缓慢却充满力量的揶揄嗓音突破一室的嘈杂迎了过来,罗将鸣定睛一瞧,随即恨得暗暗咬牙。
眼前精神矍铄、不显老态的家伙正是他的死对头,瞧他那副志得意满的死样子,他就很想上前扁人。
「呵呵……」知夫莫若妻,宝琳及时挽住越老火气越旺的老公,提醒他为客之道,并朝主人夫妇绽出笑容。「恭喜你们了,明玥。不过,妳老公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说笑呀!我跟将鸣为了景桓的婚礼特地回台湾,怎么可能礼到人不到嘛!」
卫老夫人先是横老公一眼,随即上前给好友一个欢迎的拥抱,「你们别理德勋,他就是这性子,见到将鸣不挖苦几句便不舒爽,简直像个老顽童!」
「将鸣还不是一个样……」
「这两个男人!」
一把年纪了,还遭老婆数落,罗将鸣和卫德勋都感到脸上无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各自把眼光转开。
「卫爷爷、卫奶奶,恭喜了。」罗象贤乘机上前见礼,察觉卫德勋回视他的眼光带着评估,跟以往的慈祥和蔼很不相同。
「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吗?」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罗象贤怔了一下,但在他能回答前,他爷爷的一群老朋友便围过来寒喧。
一阵招呼后,众人重新落坐,身材富泰的孙老太太瞇起老花眼边瞅向在座中最幼齿的帅哥,边向宝琳探问。
「将玉不是安排了些饭局吗?象贤可有看上谁?」
将玉是罗象贤的姑婆的闺名,因为与新娘的外婆宫老太太情比姊妹深,打算去吃三日后宫家办的回门酒,只派长子长媳参加今晚的婚宴。
「这……」宝琳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爱孙,笑容尴尬。
从士贞口中知道了刘姓母子的存在后,丈夫便乐观的巴望着那对母子与象贤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由于事前便交代台北的亲人给象贤安排相亲,只得硬着头皮参加饭局。可她看得出来,不管是丈夫还是孙子都对相亲宴里的闺秀心不在焉,更别提看上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