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再走来走去也想不出办法的。”童二叫住在小小地窖中来回踱步的冷非云。
“该怎么办?”他心浮气躁,无法使自己定下心来。
“我看只有等迎娶时,趁众人混乱之际,你才有机会带小石头逃走。”
他眼中一亮,燃起一丝希望。他怎么没想到,迎娶时他们必定会放了他,只是,这两天见不到小石头,不知道她的状况,他挂念著她,根本无法平静待在地窖里。
此时地窖门开了,能言善道的冷御风摇著折扇走了进来。
“大哥,迎娶的事都已准备妥当,大哥只管安心当新郎。”
冷御风简直在说风凉话!冷非云微眯著眼,忍住满腔无处发的怒火。
“小石头还好吗?”
“她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好得不得了。”
离迎娶的吉时,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二弟,放了我吧,我决不娶连大小姐!”
“大哥,爹把你的火龙令给拿走了。”冷御风表现出一脸愧疚样。
“你,”他握紧拳头,忍住想要出手打扁二弟的冲动。
“大哥,你别怪我,爹知道火龙令被我拦下来,还把我大骂一顶,不得已,我只好把火龙令交给了爹。”
火龙令是火龙堂里至高无上的信誉保证,动用了火龙令,就算要下刀山入油锅,也得任爹摆布。
冷非云这下完全死了心。难道他今生注定跟小石头无缘吗?
“告诉爹,我会娶连大小姐,请他老人家放心。”从小到大,师尊长辈的教诲,让他明白一个信字该怎么遵守。
冷御风看著大哥痛苦欲绝的表情,大哥看似威风八面,其实骨子里正直得很,从来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换成是他,若遇上心爱的女子,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拐个弯取个变通!何苦当个正义的侠士,白白错过一个心仪女子?
“爹从来不担心你会违背他,况且娶了连大小姐,可以换来你的自由,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呀。”冷御风的话里透露著玄机。
“不过到时我若负了连大小姐,你们可别怪我。”要他娶连大小姐可以,要他对她负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他办不到!
“大哥,干脆今天的喜筵,我们几个弟弟就设法将大哥灌醉,这样大哥就可以免去洞房花烛夜。”
“就算你们不把我灌醉,我还是不会跟连大小姐洞房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大哥,说话得算话,新房你可千万别踏进一步。”冷御风忍不住笑得很开心。
冷非云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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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窖中,外头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这种被煎熬的焦虑,让冷非云非常挫败。
他坐等著,直到吉时都快过去,让他差点以为可以逃过一劫,不用当新郎了。
可惜他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这时,下人拿来了大红的新郎衣衫。
童二连忙捉住下人问:“大爷不用去连府迎娶吗?”
“回童爷的话,好像新娘前一晚就已经在火龙堂里了。”下人放好了衣衫就离开地窖。
“老堂主真是贼,连迎娶的仪式都省了。”童二替爷气愤了起来。
这下连唯一的希望都落了空,冷非云横眉竖眼的看著喜气的红衣,一挥手,衣衫被甩落了地。
“爷,你这是何苦。”童二弯腰拾起沾满尘灰的新衣,拍了拍衣上的尘灰。“爷,穿上吧,好歹你已经答应要迎娶连大小姐了。”
冷非云原本炯然的眼变得死气沉沉,僵直的四肢连动都不想动,还是童二强行帮他换了衣衫。
冷浪雨打开地窖的门往下头喊:“大哥,衣衫换好没?吉时已经到了!”
要不是童二强拉著他走上阶梯,要不是冷御风、冷拓海和冷浪雨在身边挟持著,他根本不可能踏入礼堂一步。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任人摆布著,连红彩缎绾成的同心结什么时候放进他手里他也不知道,甚至身旁凤冠霞披的佳人,他连正眼瞧都没瞧上一眼。
他如丧考妣,完全没有喜事之乐。
“一拜天地!”
他僵硬的跟著拜。
“二拜高堂!”
他看见爹正眉开眼笑,而连大老爷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勉强。
“夫妻交拜!”
头戴凤冠的新娘先弯身,他则在二弟的强压下才勉强弯身。
“送入洞房!”
新娘在丫鬟搀扶下,站起了身。
他仍弯著的腰身突然瞥见她小巧的下巴,还有下巴下那被红丝线串住的血玉。
这是怎么回事?
他全身如被五雷轰顶,惊得无法置信。
新娘走了一步,新郎站直了身躯却文风不动,碍于两人之间的红彩缎,新娘无法再前进,只能僵在原地。
“大哥,走呀!”冷御风强推著大哥往前走。
冷非云深沉的眸发出危险讯号,似乎他被众人强摆了一道?
看著大厅里密密麻麻的观礼人潮,除了自家兄弟、兄弟们的贴身护卫、火龙堂里的镖客及一些德高望重的名门各派外,他的眼睛一亮!大树、臭牛、臭皮、胖妞和大娘,他们竟然也来了。
司仪看著仪式进行到一半,只好再次高声:
“送入洞房!”
他回了神,全身上下打量著新娘。
新娘穿著厚实的新嫁衣,看不出原有的身段,为了证实心头所想,他跨前一步,将手里的红彩缎往怀里一带,新娘顺势被带入了他怀里。
“呼!”众人惊呼,不明内情的都以为新郎等不及要抱得美人归,明白内情的,却面面相觑,不知新郎要使什么把戏。
冷非云闻了闻四周的空气,寻找著属于她的味道,突然他放声大笑。
他拦腰一抱,顾不得礼仪,将新娘打横抱入怀里,掂掂重量,刚刚好,他心满意足地抱著新娘,迈开步伐就要往新房方向前去。
新娘没有惊呼,还将双手攀住他的颈项,好维持身体的平衡。
冷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挡了儿子的去路。他摸摸那把花白的山羊胡,“露馅了吗?”
冷御风再聪明也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只是一脸的懊恼!这下不但看不到新郎的愁苦,更等不到新娘的孤守洞房,他本来的幸灾乐祸,这会儿却有点莫名的遗憾。
殊不知是新娘趁著弯身交拜时,甩出了原本藏在衣襟里的血玉。
冷拓海和冷浪雨全身一颤!这样拿大哥的终身大事来玩,虽然是老爹下的令,可是他们是共犯,要不要先开溜?不然大哥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冷非云勾动薄唇,表面上无所波动,内心里却是暗潮汹涌。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情从荡到谷底到步上云端。新娘能变成她,可见这曲折的过程,有多少事是隐瞒著他在偷偷进行。
碍于众宾客在场,冷然要说明白也不方便,“童二,先请客人到偏厅去享用美酒佳肴。”
“恭喜冷老堂主!贺喜连大老爷!”众宾客齐声祝贺,虽说才短短两日的筹备,但风声一经放出,贺礼就如雪片般飞来。
“客气了,谢谢大家今天光临寒舍……”冷然不免讲了一堆寒暄的客套话,才让童二引领大家进入偏厅。
等到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冷然飘了飘眼尾,挑高了有些稀疏的眉,才说:“如你所愿呀!”
“爹,你口口声声的连大小姐呢?”事情得问个清楚,也好让怀里的十听明白,更要让他这几日所受的折磨与痛苦有个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