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却没人敢阻止。冷御风是在救人,赵群即使有异议,也来不及阻止。那他未婚妻的清白,不就毁了吗?
他将她胸前的大穴给封住,“剑晨,准备干净的布。”
如香赶紧递上干净的布给狄剑晨。
他的手握上了那只布满血的凤簪。
见冷御风欲拔簪,赵群连忙说:“冷二哥,要不要等大夫来?这样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是他不相信冷二哥,实在是人命关天,他可不想妻子还未过门就惨死。
“等大夫来,一切就为时已晚。”他一手扶住她的背,神情凝重的只看见她又昏沉的容颜。“剑晨,我拔簪,你止血。”
“二爷,小心!”狄剑晨立于冷御风身旁。
赵群吓得冒冷汗,却也无法阻止。
冷御风发颤的手,迅速将凤簪给拔出来。
在鲜血喷洒出来之前,狄剑晨已经用布巾止住了伤口。
冷御风拿出止血散,待狄剑晨稍稍将布巾挪开,就将整瓶药粉洒在伤口上,然后再将布巾覆上。
碍于众多人在场,冷御风无法脱下她的外衣包扎伤口,剩下的就只能等大夫来处理了。
原本的绝丽佳人,如今是毫无生气。在她拿著凤簪自我了结时,她心里可是恨著他?他伤她究竟有多深?为何会让她求死甚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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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乌云布满天际,雷声轰隆隆作响,可预期的是一场夏日大雷雨。
房门外,回廊上。
冷御风没了优雅的姿态,全身罩著寒意,不发一语的等著房内的消息。
“冷二哥,红月是在赵家出的事,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你千万不要内疚,你已经将红月平安送达,该付给你的银两,赵家是绝对不少给的。”赵群以为冷御风是在为这件事担心,赶忙解释。
冷御风僵了身子,赵群的话如刀割般狠狠刺穿他的心。
早知如此,他就该任她逃走。什么利益?什么信誉?什么道德仁义?全是狗屁!此刻,他恨透了自己。
“二爷!”狄剑晨忧心忡仲的看著冷御风。
赵群又被晾在一边。他好像说什么话,冷二哥都不理会他。他只是不想要冷二哥为了这件事情内疚,他这个主人才出言安慰,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冷二哥的脸色那么阴沉难看?
发色花白的老大夫走出了房间,冷御风抢先一步迎上前。
“幸好!就差那么一寸,否则连神仙都难救活她。”老大夫汗水淋漓,用袖尾拭了拭汗,看得出来老大夫已经满脸倦容。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冷御风急急的问。
“未来三天是关键,若她还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恐怕就……”老大夫斟酌用词,虽然他行医三十寒暑,但“死”这个字是忌讳,除非必要,否则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雨声敲打屋檐,滴滴答答落下。
冷御风、狄剑晨、赵群神情绷得死紧。
“恐怕性命不保?”冷御风替老大夫接了话。
雨势突变,斜打入回廊。
“有此可能。不过小姑娘没有大量失血,体内有股热气在支撑著她,只要烧能退,伤口不再恶化,应该可以度过难关。”
是护心丹发挥了作用!冷御风重重的吐出闷著了的气息,不顾雨水淋湿衣衫,他仔细凝听老大夫的话。
“对了!先前你们有给小姑娘服了什么药吗?”老大夫不解,虽然凤簪没有刺入心房,直接要了小姑娘的小命,但能支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
“是护心丹!”赵群邀功似的抢著说。
冷御风和狄剑晨怒瞪了赵群一眼,责怪他的多嘴,赵群缩了嘴巴,不敢再多话。
“护心丹?”老大夫张大双眼。“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起死回升之药,老夫算开了眼界,不过……”老大夫一下如获至宝,一下凝著稀疏的白眉。
又是不过!冷御风情绪被吊得七上八下,“大夫,请直说无妨。”
“这得看小姑娘的求生意志,小姑娘脉象混乱、气息不稳,丝毫感觉不出她的生命力。”
雷电交加,风狂雨骤。
轰隆隆的巨响,撞击得冷御风摇摇欲坠。
“大夫,请你用上好的药材,无论花多少银两,一定要救回我的未婚妻。”赵群恳切的请托。
“救人乃大夫的天职,老夫会尽力而为,最主要的关键还是在小姑娘身上,先派人跟我去取药吧。”
赵群嘱咐了下人跟著老大夫回药铺取药。
冷御风推开房门,脚步迟疑凝重。
狄剑晨挡下赵群,“赵兄弟,你和管姑娘尚未成亲,应当要遵守礼节,以免落人口舌,这里有我和二爷在,你大可放心。”
这是赵群认识狄剑晨这么久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一段话,原以为他话少不是因为结巴就是粗哑难听,没想到他低沉的声音还真好听。
“那就有劳冷二哥和狄大哥了。”
第八章
冷御风脚步沉重的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看著她憔悴的容颜,心里百转千回。
他伸出修长手指,拨了拨她微乱的发丝。
指尖划过她的柳眉、长长的眼睫、鹅蛋型的小脸,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那毫无血色的唇,像是在做无言的抗议,抗议著他的狠心绝情。
明知她的心意,明知她对他的感情,他竟还是将她推得远远的。
如果他快上一步,那支凤簪还会插入她的心口吗?
他心中有太多的恨,恨自己这几日来刻意保持距离,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以为来到赵家,施一豪便不敢上门,他的轻忽,换来的竟是她胸口的伤。
她心痛,他心碎,两颗心其实早就紧紧相连,他为何到现在才明白?
拿起覆在她额上发烫的棉白布巾,他将白布巾沾过冷水拧干后,再度放回她额上。
她脸色潮红,因为高烧。忆起在山中的日子,她日日红晕著双颊从他怀中睡醒。
“红月,”他执起她的手,“你最爱听我走镖的故事,你得快快好起来,我才能将那惊险刺激的故事全说与你听。”
他想了想,“还是你现在就想听?”
想起他帮她推揉腰伤时,她总是一遍又一遍求著他说他走镖的故事。
“我运送过最有趣的一趟镖,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凝睇著她,深情款款,“是一群猪。”他不管她是否能听见,又继续说:
“你一定会问,我这堂堂火龙堂的二堂主,怎么会沦落到去护送一群猪?”他自嘲的扬起了笑,却是苦涩难看。
“其实你别小看这一群又黑又臭的猪只,它们可是一群种猪,肩负著传宗接代的使命,所以它们的身价非凡,各路人马都虎视眈眈想要抢夺。反正看在钱上,管他是金银财宝还是一群笨猪。”提到钱,就想到自己的自私和市侩。
他顿了顿,强颜扯动唇线,“这好像不太好笑,我换说别的。”
“你想听什么?那说说火龙堂里的事,好吗?”就当她是同意,他又喃喃地开口:
“火龙堂是我爹爹一手创立的,现在他老人家升格当老堂主,只管出嘴巴交代事情,不用再辛苦的到处走镖。堂里的事务就由我们四个兄弟负责,我大哥前阵子才娶了大嫂,他们也是经过一翻折腾,搅得天翻地覆,才成就一桩姻缘。我在家排行第二,这我有没有说过?”他抿了嘴,想了想,“我的家务事,好像有一点无聊,要不要再换个话题?”
他不想她睡著,他要给她生命力,就像她平常的爱哭爱生气。他无法可想,只能一直说话给她听,不管她想不想听,她若觉得吵,自然会醒过来大骂他,他不要她这样死气沉沉、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