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老人家缓缓地睁开眼眸,「你来了……」虚弱地一笑,十分欣慰地看着他。
「嗯!」一通电话急催他至此,若不是芝晴的劝说,他或许不会来。
「我可能活不久了……对你,我有些遗憾……」老夫人幽幽地叹息,吐出了些许的无奈。
「遗憾当初选错了孩子吗?抱歉,我辜负妳的期望。」他轻扯一抹冷淡的微笑,听来讥讽的话,却是他不曾吐露过的心声。
「石胤,我的孩子,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忘记第一眼见到你的情景,你是我的孩子啊,怎么能说选错呢?你也不曾辜负过我的期望,一直都是最好的……」
「是吗?那么为什么母亲从来不对我说?」他像个等待奖励已久的孩子,终于听到母亲亲口说出对他的肯定了,但这迟来的喜悦他却无法感受,过往的忽视,仍是他心中的痛。
「你一定很辛苦吧!对你的期望过大,让我对你过于严谨,做母亲的不给孩子应有的关爱,孩子当然不懂得去爱人,你的冷漠一直是我心中的悔恨……」眼里有着深切的慈爱,低哑的倾诉道出身为母亲的遗憾。
他听着,垂下的脸庞掠过一丝动容,慢慢的心开始释怀了……
「还好!你终于想要去爱一个人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念头一转,老夫人含笑瞅着他道:「追回那丫头了吧?呵……应该是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来见我了吧?」
石胤露出一抹温和笑意,深深地凝望着眼前的老人家。母亲总是在看着他吗?母亲以另一种方式在爱他,而他到现在才知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好想看看小孙子生得啥模样呀!」说着,老夫人禁不住一咳,孱弱的病态显现,令人心折。
赵芝晴赶忙推开门街上前,扶起虚弱的老人家,拍打后背帮助顺气。
「没事吧!老夫人……」她担忧的询问,心底早已不在意老夫人先前的阻碍。
「妳一直都在这吗?」老夫人笑问。
「嗯,但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她不好意思地点头,本想出声,但又怕打扰他们的谈话。
「没关系。」老夫人握住赵芝晴的小手,充满歉意地一笑,「对不起,对妳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我希望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我儿子的人,谢谢妳,替我找回了我儿子的爱。」
她感动不已,双臂紧紧的拥住老夫人,泪水滴滴滑落。
「咳咳……」老夫人幽幽地一叹,「小孙子怕是看不见了……妳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我答应。」赵芝晴立即承诺。
「我想要十个小孙子。」老夫人掩不住兴奋,嘴角浮现一丝笑容,眼角瞥见赵芝晴略微讶异的眸光时,再度咳了数声,虚弱的身子摇晃了几下。「我时日无多了呀……」
「好、好,我答应。」赵芝晴赶紧应道,深怕老夫人加重病情。
石胤摇摇头,轻叹口气,眉头微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人好戏。
「母亲,够了!再演下去就不像了……」他优雅的手一指,「点滴的针头好象忘记插进去了……」
相拥的两人忽然身子一僵,纷纷惊讶地看向石胤。
他眉一挑,无声走到门边,猛地一拉开,跌进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这两个混蛋也该现身了吧!」他冷哼。
「妳还不快起来……」李潒龙咆哮。这女人竟然拿他当肉垫压!
「人家也很痛,好不好?」郝珍挣扎地站了起来。
「大哥、姊姊……」赵芝晴低呼一声,不敢置信他们竟躲在门外……
「丢死人了!都是你出的烂点子啦!」郝珍不满地嚷道,手指戳了厚实胸膛一记。
「什么?」李潒龙立刻反击,「妳不是也在一旁拍手叫好吗?况且老夫人脸上的妆还是妳帮忙化的!」原本想找老夫人理论,但在明了一切之后,三人密谋了这个计画。
「好了!这一切是我的意思……」老夫人沉吟地出声,慈爱的眸光看向石胤,「孩子,你过来。」她缓缓地伸出手。
石胤来到床畔,握住母亲的手。
「生病虽然是假的,但我说的话是真的……」这些话,她隐藏多年,却迟迟开不了口。
「是!我都知道……几度让人拋弃的我,却让母亲收留至今,这代表了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母亲养了个傻儿子……谢谢妳!母亲给我的,真的太多了……」石胤绽开笑容。「妈!谢谢您……」
老夫人激动的握紧了他的手,泪水爬满了她的脸颊,他终于喊她一声「妈」了,而且还……惊讶之余,她感到好欣慰。
「妳和芝晴都是我的家人……」他伸手拥住老夫人和赵芝晴,温暖将他内心的裂缝填得满满的,他知道这份温暖会一直维持下去。
「真是个圆满的大团圆啊……」李潒龙有感而发的说道,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晶光闪闪……猛地,他吃痛地一皱眉,怒瞪着身旁那个踹了他一脚的女人。
「喂!该走了吧!」这家伙真的很笨耶!还要她提醒该给这一家人独处的时间吗?突地,他眼中带泪的模样落入了她的眼。「哦!对了,记得先把眼泪抹干净……」她忍住笑,感觉肚子里的肠子笑到快打结了。
「妳说什么!」他阴骛的说道,恶狠的外表更加地吓人。丢脸啊!好死不死地竟让她瞧见他……他……但他大男人的自尊,岂能容许她践踏!
「没什么,我先走了。」郝珍无奈地一摆手,讨好似地一笑,临走前却突然转身轻道:「你的样子可真驼啊!」说完,快步走出病房。
李涤龙一愣,等回过神时,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啊……」他懊恼地一吼。妳最好祈祷别被我逮到……
下一秒,疾风般的身影紧迫而去。
尾声
刺眼的阳光唤醒了沉睡的人儿,揉了揉眼皮,微掀开眸子适应亮光,往旁探去的小手却扑了个空。
「胤?已经去上班了吗?」赵芝晴眨眨眼眸,撑起纤细的身子坐起,抬眸仔细地搜寻房间各个角落。
确定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之后,她叹息地一笑,身子顺势地沉入柔软的床铺中,蓦地,她举高手,抬眸看着穿过指缝的阳光。
她和胤结婚了,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使他们已经结束了蜜月旅行。
赵芝晴微微一笑,离开床铺走到镜子前,秀致的小脸多了一份迷人的光彩,微鬈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镜中人儿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呵!好象……那个存在她心中的梦,她还没忘!现在她却从镜中看见了梦境中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梦境里的一切竟会一一实现,或许她……经历了一场时空旅行!
等等,心中突然飘过的想法,让赵芝晴一惊。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会实现的话,那么……车祸的那一幕是不是也会……她不敢往下想,只想在这一刻飞奔到他的身边。
恐惧攫取了她的心,颤抖不已的步伐猛地冲出,一个不小心脚步打滑,她失去了重心,从楼梯上狠狠地摔了下来,失去意识的她,跌入了无止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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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晴、芝晴……」低沉的嗓音轻唤,大手轻轻拍打着小脸,黑眸审视着紧闭眼睑的人儿。
蓦然地睁开眼,沉重的意识被拉回,一抬眸就望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