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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的夜晚,维也纳森林依然收容了不少孤寂灵魂栖息。
聆听,让Narcissus的爵士蓝调抚慰着每个人,品尝,喝一杯属于自己的调酒,享受,那就是在这城市里最大的满足。
厚重的木门开开阖阖,风铃一响伴随的不是欢迎光临就是谢谢光临,来来往往之中,一名年轻不羁的男子托捧着一只大鸟笼,十分谨慎的闪避其它酒客的碰撞,进到维也纳森林。
「陆老板,好久不见。」感冒初愈的James一眼就认出他来。
「快打烊了吧?」陆修棠看着他手上托盘上的空酒杯问。
「还没,陆老板才刚来不是吗?」
「又叫陆老板,真要把我叫老了,我宁可你跟Hermit一样叫声陆哥,要不唤我名字也可,听来还习惯些。」
陆修棠三十出头,头发有些微乱的卷着,跟Kin一个模样,有时候会扎成马尾看来十分雅痞,要不然则修剪整齐,活像个社会杰出精英那般卓尔不凡。
他穿著打扮更多变了,有时衬衫、牛仔裤,一派的休闲,有时一身长袍马褂,挂五香囊执扇,一副古人书生样,有时候是全身上下的异国服饰,伊朗、埃及、印度……端看他最近落脚的地方在何处,在维也纳森林,他是个奇特的人,是Kin的老朋友之一。
听Kin说过,他是个古文物商,为了寻找奇珍异宝,足迹遍及世界,尤其是那些古文明所在地,更是他流连的地方。
「Kin在吗?」陆修棠笑问。
「我叫他一声。」
他在吧台前坐下,小心的搁下手捧的鸟笼,看着人渐散去的蓝色空间,这是他特地挑选的时间,每一回他总是在接近打佯的时候来到。
Jmnes朝厨房方向,呼唤正在研究料理的Kin。「Kin,有一个不喜欢被称呼为陆老板的陆哥来找你了。」
「这个James还是这么调皮。」陆修棠低笑。
「喏,陆哥,你的酒。」Hermit把酒放在他面前。
「还是Martini?」他睐去一眼。
她微扯嘴角,「在我眼中,Martini最适合你。」
别致的水晶杯身,琴酒、苦艾酒和橙皮苦酒相融合,在杯中展现透明质感,银针上的橄榄提点味道。
「为什么陆老板适合Martini?」James问。
Hermit朝他扫过一记白眼,径自对着陆修棠说:「高贵单纯、宁静伟大,陆哥身上有纽约孤傲新潮流的味道。」
「那我呢?」他又问。
「你?」她嘴角闪过一抹促狭的冷笑,「你的格调,喝白开水还辱没了那杯水。」
「哇、哇、哇,Hermit,回去把妳的嘴洗干净——」James抗议着。
陆修棠看着这一幕低低的笑了,流浪世界,他还是喜欢维也纳森林,这里的蓝,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灵魂。
「阿棠,等你一晚了。」Kin潇洒走来,大掌搭上他的肩膀,「这回隔得真久。」
「喏,还不是给你找这样东西。」
「鸟笼?」James讶异的嚷,「Kin,你要个鸟笼做啥?」
他的问题还得不到回答,忽而背脊一阵冰冷来袭,他蓦然回头一瞥,是Narcissus撇下钢琴来了。
Narcissus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继而朝Hermit点了下头,她马上一杯酒送了过来。
那张鲜少出声的唇吐出三个字,「很漂亮。」
「谢了。」
「嗯欸,我明天一早八点的课,我走了。」James不想让那股冷意冻坏自己,匆匆抓起自个儿的东西,便往外头冲去。
他产是胆小,以他对抗Hermit的经验,还有到哪儿都吃得开的笑容,对付谁都不是问题,只是,他实在招架不了Narcissus的低温,太冰、太冷了,感冒初愈的人,还是不要贸然挑战的好。
「他逃什么?」Narcissus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吗?他从没停止过怕你。」Kin摇头笑说。
「怕我?」他冷冷一哂,没多说什么。
三个人各自端起酒杯,移往空旷的圆桌.
「不先看看?」陆修棠下颚努了努,示意Kin瞧瞧那只鸟笼。
Kin啜了一口酒,单手捧起那只大鸟笼,仔仔细细的端详。
古铜色的线条,因时间而呈现一种内饮深沉的色泽,依着方形的藤木底座编织而成,规则且细腻的盘根错节,形成一只穹空似的圆,末端的勾环回归藤木的曲折成形,这是一只华丽又典雅的鸟笼,即便双手合抱都未必可以全揽。
「十字军东征时候的玩意儿,为了追这东西,我跨越大半个地球追着那家伙恳求他割爱,兴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他了,老先生终于点头。」
Kin爱不释手,虽然这鸟笼有些沉,谁叫那完美的编织实在叫人喜爱。
「价格?」
「不贵,但是它够质感,那天你说想要一个鸟笼,我直觉想起它。」
「谢了。」Kin又啜了一口酒,将鸟笼放到另一张空桌上,来来回回的欣赏它的美丽。
下一秒,已打佯的酒馆木门骤然被推开,又一个男人探头进来。
「喏,料你也该到了。」Hermit搁上一杯薄荷冰酒,下巴努向围聚的三人。
「唔,立文——」陆修棠扬起手。
「谢了,Hermit。」苏立文端起自己的酒,朝圆桌走去。
Hermit收拾起东西,「各位,我先走了,掰!」风钤再一次响起。
「阿棠,你这回消失太久了。」啜了一口,忽地眼一瞥,苏立文惊呼起来,「那是什么玩意儿?该不会是那个十字军东征时代的鸟笼吧?」
他搁下酒杯,手摩挲着鸟笼,好好的端详一番。
苏立文是陆修棠的事业合伙人,两人合资成立「朝代古文物中心」,陆修棠负责在世界游历寻找,跟卖方周旋,苏立文则是留在台湾,拉拢买家。在业界,人人都知道朝代有两位台柱,对于东、西方的古文物是势均力敌的熟稔详知。
「好样的,阿棠,真有你的。」见到这样宝贝,他的陶醉不亚于Kin。「这么精致的东西,我一定可以找到好买家。」
「甭了,Kin就是买家。」陆修棠浅笑。
「Kin?」他狐疑的瞥了Kin一眼。
「是啊,我就是买主。真这鸟笼是我的。」Kin笑得开怀,「你说养什么鸟好呢?」他一副十分认真思考的模样。
「这、这是古董欸,你真要把他拿来养鸟?」苏立文喳呼着。
「有何不可,西方古董本来就注重实用性,如果我在店里用这只鸟笼养对小鸟儿,那也不赖,是不是,Narcissus?」
被点名的Narcissus没有吭声,径自捧起自己的酒杯,往钢琴走去。
在维也纳森林,弹琴才是他的一切,其它,都不关他的事情。
Kin拎起鸟笼,踩着蹁跹的步伐,依循钢琴的旋律,陶醉在自己的欣赏之中,他知道陆修棠要跟苏立文小聊公事,是以他十分有礼的退开。
「他真要拿来养小鸟?」苏立文十分不舍。
陆修棠不以为意,个人喜好不予置评,径自问:「最近生意如何?」
「还不错,有我在,我当然会把生意照顾好,不少买主下单。」他捧出一些交易资料的帐本,还不忘瞥那鸟笼几眼,一副可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