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跟这几个人有多年的交情,他早就把他们全扫地出门了,哪容得了他们平时又吃又喝,还敢自以为幽默地消遣他?!
「岩日,这个给你!」
带着几分存心,方仲飞大剌剌从冷冻库拿出唯一一瓶,刚放进去不到十分钟的啤酒,塞进岩日手里,那是林丽雅知道他平时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啤酒,特地带来给他的。
「喂,太不公平了吧,我们来者也是客,为什么我们没份?」
「对啊,为什么只有岩日有──」
果不其然,一伙蝗虫立刻不满地大声抗议起来。
「因为只剩下一瓶,我高兴送谁就送谁!」他痛快地将一干抗议全轰了回去。
此刻,他不禁要感激起善解人意的林丽雅,替他痛快出了一口鸟气。
方仲飞大摇大摆地在岩日身边坐下来,决定跟他成为同一联盟。
「我看他啊,八成是忙昏头,贺尔蒙又失调了。」
「什么贺尔蒙失调?我看根本是吃错药了!」
「都是你们,我说要先打个电话打听一下有没有储粮,这下白跑一趟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盯着岩日手里那瓶冰啤酒,心有未甘地碎碎念。
「我看,这啤酒还是让仲飞自己留着喝吧!」
不想开罪这群好友,岩日把啤酒放回桌上。
「他只要有女人就够了,不需要啤酒啦!」
「说得对,我比较需要!」
「别跟我抢,我渴死了──」
方仲飞才眨了个眼,三个平时形象优雅俊逸的大男人,活像群争夺玩具的孩子一样,恶形恶状地抢成了一团。
方仲飞忍耐地一手扶着额际,脸上缓缓淌下几条冷汗。
这几个大男人在社会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怎么在他面前连半点形象也没有?
他们是他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友,虽然每人的年龄、学系都不同,却巧合地租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就此成为志同道合的莫逆之交。
岩日,个性沉稳寡言的他拿了艺术跟管理双硕士学位,领导能力跟聪明头脑兼具的他回台几年,就已成为知名创意顾问公司的策略总监。
而季敬睦念的则是美容学院,除了有张俊美优雅的脸孔外,还有双连女人都自叹弗如的巧手,在美容界有着「Magic Ken」之称,如今是每个艺人都指定的知名造型设计师。
至于梁珣跟易桀,则是对外貌、个性颇有几分相似的表兄弟,来自庞大企业集团的显赫家世,念企业管理的他们回国后,却没有接下家族企业,反倒是合作创立了一家新企业,短短几年就在商界崭露头角,成为许多人口耳相传的奇迹。
看似天差地远、个性毫无交集的几个人,却都有一个共通的特色,就是个个高大挺拔、相貌俊美出色,却对爱情敬而远之。在当时的华人留学生圈里,大伙儿总称他们是「顽石五剑客」。
「你们闹够了没?」
终于,方仲飞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他们。
「我累毙了,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他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喂,你这算什么待客之道?」易桀扯着嗓门嚷嚷起来。
跟岩日说了声抱歉,他不为所动地将几个屁股还黏在沙发上的大男人轰出门,至于那瓶还在三个大男人手里抢来抢去的啤酒,他也不客气地讨了回来。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
丢下最后一句话,他用力、痛快地当着三张错愕的脸孔将大门甩上。
第四章
美好的一个夜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眼看着十点了,本是他该品尝着美食、搂着性感美女,快意享受的周末夜,全叫这群蝗虫给破坏了!
好不容易,他连请带赶地送走了几个不速之客,在目送几辆轿车尾灯消失在黑夜中后,方仲飞总算松了口气。
正准备转身回屋,他的脚步却突然顿了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对面望去。
只见在路灯的照射下,那排刚上好漆的白色篱笆,在微暗的夜色里崭亮如新。
而篱笆的主人,没有在那盏总是会在夜晚亮起的昏黄灯后,却在院子里的小花圃前浇花。
是的,自从她搬来之后,他的生活里就多了不少五彩缤纷的色彩,一盆盆叫不出名字的盆栽,有全是嫩绿的叶、不见花朵的植物,也有花团锦簇、开得热闹的花卉,全热闹地挤在她家前院的小花圃和窗台上。
他实在看不出来在她那冷冰冰的外表下,也会有这么颗贤慧柔软的心,他还以为她的空闲时间都该在背校训、拟学生公约之类的教条规章。
而且,她的穿著打扮也跟她的个性行为举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远处的她,穿着一件连身的粉红色家居服,头发简单地扎成了两股,看起来清新可爱得活像女学生,让人实在很难想象她是个正经八百的老师。
彷佛意识到他凝视的目光,那头的慕以思突然抬起头,也朝他投来若有所思的目光。
犹豫了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浇花器,打开及腰的小围篱门走了过来。
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犹豫着要不要立刻转身逃进屋,毕竟今晚已经够乌烟瘴气了,他不想让一个满嘴教条的女人,破坏了他唯一仅剩的睡觉情绪。
看着她从容优雅行来的姿态,淡淡的象牙白月光映在她的身上、发上,让她看起来浑身像是罩在光圈里──
他不小心闪了下神,等到他回神发觉该及时抽身时,她已经站在身前。
「刚刚那些是你的朋友?」她试探地睨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他客气地问道。
在弄清她问话的意图之前,他最好不要主动表态,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是认识她这么多天以来,他学到的第一个教训。
「我是奉劝你,最好离那些酒肉朋友远一点,坏朋友只会带坏你,让你堕落沉沦,这些人比撒旦好不了多少。」
酒肉朋友?撒旦?突然间,他有种想爆笑出声的冲动。
她真是太高估那些家伙了,他们不是什么酒肉朋友,更不会是撒旦,除了有点名气、有些社会地位外,不过是一群厚脸皮的蝗虫。
不过,他庆幸她来得还算时候,否则要是他们几个听见了,肯定会气得跳脚。
突然间,他发现这个女人不只爱多管闲事、脾气坏,说话还很直接,连拐弯抹角都不会──酒肉朋友?真亏她想得出来!
「他们不是酒肉朋友。」
忍耐地憋住笑,方仲飞悠闲答道,不想多费唇舌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根本连交情都谈不上的女人解释那么多。
「这么晚才来拜访人,还喝酒、喧哗,不是酒肉朋友是什么?」她的语气十分轻鄙,活像刚从他家离开的,都是一群臭虫似的。
「我的朋友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妳。」
他将手插进口袋里,身躯慵懒地往门前的廊柱一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我有什么问题?」她咬着牙,恨恨瞪着他。
「妳有偏见,而且爱用放大镜去看人,把所有人都放进妳狭隘的标准里,像妳这样,难怪搬来这么久连个朋友都没有。」
她没有朋友是因为她很忙,不是因为他刚刚那番毫无根据的批评好吗?!
慕以思不服气地想,但还来不及反击,方仲飞又再度开口了。
「况且,我交什么样的朋友,好像跟慕思小姐没有关系吧?妳对我这么关心,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含意……」他暧昧地朝她投来一记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