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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小李的低语,只有皮耶听到,皮耶嘴角浮起的邪笑,让已经自动闭嘴的男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老远就听到你的高见了。听说我们这里很变态?」皮耶也对男人甜甜耳语,「那我们可不能让贵客失望了,你最好祈祷警方快一点到,不必和我们密谈太久。」

  两个高大的男人,平常对孩子像是棉花做的大狗熊,被学生骑到头上去还很高兴,但是应付起人渣来,却是一副吓得死人的刽子手面貌,活像杀人后还可以笑舔刀上血的那种人。

  「我……你……他……」

  「文法学得不好,应该是『你我他』才对,该打。」

  「我有最新的教法,让我先试试有没有效。」

  发抖的男人被两个谈笑风生的男人架离现场,大气也没再出一声。

  学生们被渊平聚成一个小圈,温和地解释刚才的状况,不夸张,也不粉饰。

  「小书的爸爸对我们有很深的误解,又失去理智骂人、抓人,我们不能下动手阻止他,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报警来处理,希望这整个不幸的事件,能理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渊平顿了顿又说: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记得小书是我们的朋友和同学,这些都不是他的错,我们要支持他、安慰他、帮助他、照顾他,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是不是他的朋友?」

  「是!」孩子们声震屋瓦。

  小书正在母亲怀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听到同学的话,小书抬起泪眼。

  「我们是不是他的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会倾听但不会刺探,会关心而不会嘲笑,我们能做到吗?」

  「能!」

  好大的一声、好用力的保证。小书泪眼汪汪地笑了。

  恣然揽着妇人的肩,给予无声的安慰,眼神和渊平的交会。

  这个梦想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的。但她忽然明白,就算曲高和寡,他也会坚持下去,能多和一个人分享,就是朝梦想又近了一分。

  啊,渊平……

  她比以往都看得更清楚,这个男人温和的举止下,有深不可测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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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带男人离去后,妇人想立刻带小书回家,恣然看到小书已经擦干泪眼,和老林讨论剩下的课该怎么演。

  恣然把他母亲拉到一边。

  「小姐贵姓呢?」恣然温和地问。

  妇人有些赧然地笑,「我……姓连,连雨莘,但……」腼腆地说不下去。

  「那就是连小姐,恭喜妳又单身了。」恣然说得很轻快,「我知道妳一定很想和小书好好独处一下,安慰他也安慰自己。但如果妳不介意我直话直说的话,我想建议妳让小书上完今天的课。」

  「但他刚才吓成这样,我……」

  连雨莘每次开口,尾音似乎都会消失不见,恣然注意到她下意识常将两手紧紧握住,像要把持住什么。

  「我了解,不过今天对小书来说已经够震撼了,现在要尽量让他恢复正常的作息,心情才能尽快平复。继续上课正好可以达成这个目的,妳说呢?」

  现在这样问这个有些彷徨的女人,好像不大公平,但恣然只管什么对大家最好,不管它是否公平。

  「我……」

  恣然不禁后悔,刚才没有多踹那男人两脚,他的罪孽很明显写在雨莘怯然而毫无自信的眼神中,还有其中难以错认的痛楚和自责。

  该死的男人!

  就算她只是个局外人,没有足够的信息来评判,但那个男人扯痛自己的孩子仍不放手,已清楚显示他是个怎样的父亲。

  「连小姐,妳再留下来一会儿吧,如果仍然想带小书回家,我可以帮妳向渊老师及林老师说一声。」

  雨莘又迟疑了一晌,才终于点头。

  自己好像又在多管闲事了,不过恣然问心无愧。她本来就是这样,路见不平一定拔刀相助,伤到自己或坏人都没关系。

  「来,我们去餐厅找吃的,顺便谈谈。」

  「我、我吃不下……」

  恣然温和地持住雨莘的手肘。「下午茶时间到了,我不吃会头昏,一个人吃又很无聊,妳能不能陪陪我?」

  「呃……当然可以。」

  恣然笑嘻嘻地半拉着雨莘走,这样的笑容在她脸上是平日少见的,半带得逞的邪气、半带对天下所有可怜好人的保护欲。

  进了餐厅,刚好没人,恣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打开特大号冰箱就开始搜索。

  倒了两杯茶,拿出山药棒冰、水果色拉、披萨和绿豆稀饭,排了近半个桌面,恣然太快朵颐,雨莘小口啜饮。

  「妳离婚很久了吗?」恣然低头猛吃稀饭,漫下经心的口吻。

  「是的。」雨莘小声回答,「快一年了。」

  「他想和妳抢监护权?」

  「嗯……」声音更小了,「他因为以前曾经打伤过我,才没要到监护权。」

  就知道!「小书跟妳很好,能进这里更好。」

  「但他会利用今天的事来打官司,再争监护权。」雨莘满眼的忧惧。

  恣然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甭想!来这里无故闹事、惊吓其它学生、动手推拉好几位老师、还伤到自己的孩子!妳放心,警方有记录,要告大家一起来,他绝对占不到便宜。」

  「但我离婚的诉讼费都还没付清,」雨莘黯然道,「他自己有开公司,有财源又有人脉,要不是那次伤我太重不得不送医,他早就抢到了监护权。如果又要再跟他斗,我……」

  「事关菜花声誉,更别说为了正义公理及小书的快乐和安全了,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的,妳别担太多心。妳该做的,是高高兴兴地照顾小书,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最想要的,一定是让妳开心,妳同意吗?」

  雨莘眼中浮起泪水,无声地点了点头。

  恣然体贴地低头吃了好几分钟,才说:「你们之前结婚好几年了吧?」

  「六年。」雨莘回答,但这个问题似乎让她平复了些,不若孩子的事让她忧惧。「他以前脾气就不是很好,但会胡乱动手是这几年的事。」

  还几年哩!恣然暗暗摇头。换成她的话,不反手将那种男人打死才怪,最低限度也大概会打到同归于尽。

  但她很了解,受虐妻子在心灵、肉体、甚至经济上都受到压迫,更常为了孩子而忍气吞声,不是一句「妳离开他嘛。」就能解决的。

  她能做的,除了倾听,大概就只有尽量去了解了。

  「妳现在对他的感觉是怎么样?妳还会怕他吗?」

  「我……应该是会。但我现在是气他比怕他要多了,尤其在他像刚才那样……对小书乱吼又乱动手脚的时候……我根本忘了害怕,只想阻止他。」

  「就是该这样!」恣然大大点头,「他再怎么可怕,也比不上他的可悲!那么大的一个男人,推女的、推老的、还拉小的,典型的欺善怕恶!妳没看到他一碰上两位比他高大多多的老师,立刻就变成小猫一只了?」

  雨莘被她说得想笑,「还有……他被妳踢痛了,就叫得好大声……」

  「像被杀到一半的猪。」恣然点头,老大不客气。

  雨莘眼中的阴霾消失了大半。「妳知道吗?有时我怪完他以后,也会怪自己。」

  「怪自己?」恣然大表不同意,「妳被打还有错?那世上还有天理吗?」

  「不,我不是怪自己被打,或怪自己惹他生气,而是……」雨莘低下头去,「我怪自己当初没有看清楚,有人对我殷勤一点,我就受宠若惊,以为这就是爱了,没有真正了解对方,就胡里胡涂地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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