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猜忌之前的愤怒早已不见,当他昨夜看到那道细长的手术痕迹,他的心竟只想到感谢上天,那样的心情是不可能有恨的。
“但……我毕竟欺骗了你!”
她仍想激起他一丝恨意,至少让他少爱自己一些,那这个伤痕就会忘记得快一点。
“确实很可恶,还有呢?”纪扬笑问。
“骗你、伤你的心还不够吗?”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是很残忍!”纪扬故意板起脸说。
“是啊!”看他生气,她反倒觉得安心了一些。
他又笑了起来说:“可是我还是无法恨你,因为我爱你,从没有片刻改变过心意。”他说的话句句撼动人心。
艾裴揪着心嚷:“你这傻瓜,我可是一个欺骗你感情的大骗子呢!”
为何他不能少爱自己一点,那她的痛或许可以不至于如此深刻,但反问之,自己又何尝能少爱他一些?亦是不能呢!
“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些,我都知道!”纪扬好笑的答。
“别笑得像个呆子!我的衣服呢?谁叫你自作主张脱了的?孤男寡女的,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纪扬笑答:“我是外科大夫,看多了男男女女的身体,不足为奇了!”他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但,事实是,他一整夜都在担心她的病况,无其他心神可胡思乱想,但这一刻,他的身体起了骚动,毕竟,他是正常男人嘛!要坐怀不乱可大难了!
“那你自己呢?”颖青指着他问。
他居然只里着大浴巾?
“我没衣服可换,没办法。”他双手一摊,似乎在说罪不在他。
“你没做什么吧?”
“有啊!”纪扬逗着她玩的答。
颖青急得涨红了脸。“拜托!别开玩笑!”她白了他一眼。“你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了!”
她的一句话泼得他全身冰冷,脸上的血色顿时全失。
“就非得泼我冷水不可?”他说得无奈。
“纪扬,你就当我早死了!”
“不许你咒自己!”纪扬扭曲的脸痛苦万分。
“但,至少你会觉得好过些。”她真的舍不得看他难过。
纪扬用手指捣住她的唇,他无法欺骗自己,他俩不能厮守在一起的事实确实是令他痛苦难过,但比起她能好好的活着,他宁愿自己承受那份痛。
“还是活着好!”他笑着安慰她的心。
她却无法不落泪,今生有人爱她如此,已不枉此生了。
生命中的情事通常是反反覆覆,生活中的事亦然,如不能不吃喝拉撒、不能不睡、不能不醒。工作中,上班、下班,还是上班、下班,嫌烦还是得走!嫌累还是得做,所以,有些人珍惜每一分秒,却也有人视生命如草芥。
颖青只在每天早晨告诉自己一句话——“笑是一天,而哭也是一天”,她要自己生活充实而非颓丧,纪扬的话始终是她最佳的强心剂——“活着好”。
走进办公室之前她神采奕奕,走出办公室她依然精神抖擞。
今日亦然。
“何总,您的花。”她的助理捧着一束红玫瑰递上。
“谁这么好兴致,一早送花?”她看一下时间,才九默半,花店恐怕才刚开门呢!
“是冠威江制作送来的。”
“扔了它!或者你想要就留下,只要别放我眼前就行了!乱刺眼的。”颖青嘀滴咕咕的说着:“叫业务部门取消冠威Case的公文你打好了没?”
“打好了!”
“送进来让我看一下。”颖青交代着。
见她助理没离去的念头,她又问:“有事?”
“江制作人在外头……”她的助理低垂着头答。
“我不见客,你请他回去,冠威的Case不接,没必要再与那种谈事情没诚心的人打交道!”她讨厌江伟仑的公私不分。
“可是江先生说他是来道歉和签约的。”
颖青沉思了片刻才抬眼说:“请他进来。”
就给他个机会看他诚意如何,毕竟没有人会把一大笔生意往外推的,她个人成见倒可先置于一旁,以公司利益为优先考虑。
她的助理退出去后,江伟仑就紧接着走进她的办公室。
“你不喜欢玫瑰吗?那明天开始改送百合如何?”他还是用惯有的嘲讽口吻在说话,笑容里少不了他惯有的自信。
“如果你想谈正事,就请开始,否则我就下逐客令了!”颖青冷哼道。
江伟仑摇头叹道:“你很没有幽默感,真可惜!”
“如果你闲得没事做,不如回家去作作白日梦!我很忙,没义务也没兴趣在这听你大谈幽默感!”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若非他,她的身分也不会被纪扬发现。
“听说那天你生病了?我原想去探望你的,可是你的员工居然没人知道你住哪里!?真是离谱!”
“还好你没去,要不然我铁定病情加重,而我生病,还是拜你所赐,你就别假好心了!免得我落得尸骨无存!”颖青沉着脸冷嘲道。
“别这样绝情嘛!好歹我曾救过你,功过总可相抵吧?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也许以后你会发现我其实有很多优点。”江伟仑仍不打退堂鼓。
“我实在很怀疑!”颖青冷哼着。“请你回去吧!”
她下起逐客令来。
江伟仑还没有离去的念头。
“那我们就谈谈契约问题吧?”
“如果你有诚心,我会叫公司负责这工作的人去贵公司洽谈。我不接业务的,很抱歉!你请回吧!”
“好吧,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但我可没这么轻易死心的!我看上你了,所以,你逃不掉的。”他大言不惭的说。
颖青置之一笑。“但愿你不会被自己说的话噎死!”
她怀疑江伟仑真懂得爱?他看上的人难道就非得属于他才行?未免大可笑了,怕他只是个不曾尝过失败滋味的人,也只有这种人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但,说真格的,她还挺佩服他有勇气勇往直前,那恐怕是她最缺乏的。虽然她已预见到他将跌得头破血流,但她想,他恐怕还是不会后悔的。
江伟仑就是那种人。
第7章(2)
纪扬连日来一直避着徐代绢,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推开铁门,打算轻悄悄的越过客厅,连日来他都是如此偷偷回来又悄悄离开,他甚至连灯也没开。
但当他打开书房门的同时,客厅的灯火却马上亮了。
一时之间,他没能适应通明的灯火而半眯起眼。
随之,他才将视线投向电源处,在那里,他看到徐代绢。
她又哭得泪眼婆娑,好像除了哭,她就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隔阂似的。
纪扬愈来愈觉得心烦。他看不惯她老把自己装成可怜兮兮的小媳妇,而他就名正言顺的成了颐指气使的坏丈夫似的。
“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人在哪里?”徐代绢抽噎的埋怨着。
她怨他总是冷漠无情,怨他明知自己付出了全心全意,而他却视而不见。
“我人在医院。”这是实话。
这一星期来,他都住在医院宿舍,他把心思全投入工作,好让自己不看不想。
在理字上他是站不住脚,在精神上他背叛了婚姻,在感情上他又无法如愿以偿,尤其爱的人他不能去见她,不爱的人他又不想见,想来还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恨不恨我?”突然,他脱口问道。
徐代绢被他一问,神情满是错愕。
恨他?她是没想过,但怨倒是真的,她以为纪扬准备回心转意,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