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夸张了,不可以在医院烤香肠,味道很浓!」
敏希躲在被里窃笑,听古骏逸尴尬地连连道歉。
这天午后,古骏逸坐在床上,帮敏希梳头发。
「还好有自然鬈,虽然之前掉头发,可是看起来还是很漂亮。」
「换我,我帮你梳头。」敏希抢走梳子,她叫古骏逸挨在她怀里。「你头发好黑喔,等等,有一根白头发!」
「妳害的,害我操心。」
「帮你拔了。」敏希拔掉白发,拿给他看。
古骏逸翻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枕着她盘起的双腿,仰望着她。「再两天,可以出院了。」
「你眉毛好粗,我帮你修眉毛,要不要?」敏希低头,瞧着他笑。
「妳饶了我吧。」他做出惊恐的样子,逗得她哈哈笑。
「眉毛也梳,我帮你梳眉毛。」
「这么温柔啊?」古骏逸微笑,闭上眼,感觉梳子轻轻滑过眉毛。「敏希,妳记住,这段日子,我天天帮妳洗澡。」
「是是是,回家换我天天帮你搓背,行吧?」她恢复体力,会开玩笑了。
古骏逸心情好,跟她斗嘴。「我衣服洗了快两个月,半夜窝在洗衣房,等衣服烘干,说有多可怜就多可怜。」
「可是我会帮你洗一辈子的脏衣服啊、臭袜子啊,很值得啦!」
他抓住她的手,在嘴上磨蹭。「为了妳,我天天熬粥,要煮得很烂,要不停搅拌不然会焦,说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你有完没完?!」敏希打他。
古骏逸长臂一伸,圈住她颈子,将她压下来亲吻。
他好快乐,她也好快乐,两人吻得火热,砰地一声,有人闯进来。看见这幕,歇斯底里乱叫--
「天啊,你们干什么?!」
敏希推开古骏逸,古骏逸转身看见萧雅雯,萧雅雯身后还站了个很眼熟的女孩,她站在萧雅雯身后窃笑着。
「妳来干么?」古骏逸没好口气,萧雅雯之前说的话让他太生气了。
萧雅雯脸臭臭地说:「来看童敏希,不行啊?」
「过来坐啊。」敏希招呼她们。
「妳看起来很好嘛。」哼,萧雅雯别开脸,别扭地拨拨长发。
「童敏希,妳还认得我吗?」苗筱栗走到床边,笑盈盈地。
「咦,妳是?」敏希瞧了很久,觉得眼熟。
「看不出来喔,妳可知她是谁?嗄?」萧雅雯提高嗓音。「她是妳高中的学姊,苗筱栗。」
「哦~~」敏希拍额想起了。「和妳一起来骂我的嘛。」
「是,是啦。」萧雅雯额角闪过无数条黑线。
「童敏希,妳以前好胖欸。」苗筱栗说。
「胖得像猪,还跟我们说她可爱。」萧雅雯摊手。
敏希脸红了。
发现她们没恶意,古骏逸笑着问:「想喝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萧雅雯看看他又看看童敏希,掏出名片递给童敏希。「我跟筱栗打算在东区开咖啡厅,昨天跟厂商签约了。」
「你们要来捧场喔。」筱栗搂着好友笑瞇瞇地。「我们家的咖啡豆是从非洲进口的,最顶级的喔。」
「我做了两张贵宾卡。」萧雅雯打开皮包,取出贵宾卡拿给他们。「用餐打八折。」
「我一定去。」敏希很高兴地答应。
古骏逸将贵宾卡收进皮夹。
「一张两千。」萧雅雯伸手跟古骏逸要钱。
「两千?」古骏逸瞇起眼睛。
「给她,赞助嘛。」敏希窃笑,推推他的肩膀。
「根本是敲诈。」古骏逸掏出四张千元大钞。
「多谢。」萧雅雯收了钱,拽住苗筱栗。「走。」
「妳要来,要来喔。」苗筱栗频频回望敏希。
「走了啦!」萧雅雯用力将她拽出病房。
两人去搭电梯,一路窃窃私语--
「他们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苗筱栗一脸欣羡地说。
「幸福个屁。」萧雅雯不以为然。
「童敏希气色好好。」
「好个屁。」
「我好羡慕她,憬哥哥对我也很体贴,跟古骏逸一样,很重感情。」
「重感情个屁。」
电梯来了,萧雅雯气呼呼地进去,苗筱栗笑嘻嘻跟进去。
「妳屁很多喔。」
「要妳管。」
「看他们快乐,不觉得也跟着快乐吗?啊,我好有成就感哪,童敏希体内有我的细胞欸,真妙,要不是我她就死了,我真了不起,憬哥哥也夸我了不起。」
「哼。」萧雅雯嘀咕:「了不起个屁。」她别扭着不肯承认,其实筱栗做得对,她虽然很呕,不过童敏希活下来,她也有成就感,毕竟是她载筱栗去医院的,还全程参与筱栗的捐髓手术。古骏逸不知道她间接也帮了点忙,而且苗筱栗的父母还是她找医师去说服的。
萧雅雯耸耸肩。好吧,她承认,她也觉得自己了不起,很伟大。
尾声
春天,午后,阳光灿烂,光影在泥地摇曳。
古骏逸和敏希来老地方,铺了餐巾和垫子野餐,饭后他开计算机工作,她在一旁看风景。古骏逸工作一阵,累了就躺在垫子上,享受着阳光沉沉睡了。
一片叶子被风吹下,落在他的鼻尖上。他的睡容平静,胸腔微微起伏。敏希帮他挑去落叶,俯脸瞧他,吻了吻他闭着的眼,又趴在他胸前,附耳听着他的心脏怦怦跳动着。
她笑了,也躺下挨着他的身体,望着树梢间金灿的阳光,与他共享这惬意的午后时光,在满是回忆的老地方。
童敏希满足地深吸口气,靠着他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她感觉阳光暖暖地映在脸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杂青草的香气。
他们身边散置着餐盒、他的笔记计算机、登山用的煮咖啡机,敏希伸懒腰,听见鸟声啁啾,思绪飞得老远,回忆如潮,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放。她甜蜜地回忆,往事历历,很难相信他们携手走过这么多时日。
在这树下,曾经她傻气地刻了字,担心着树上的字会随岁月消失。
她问他,等树长高看不见这些字要多久的时间?他说字永远看得见,除非有人把树砍了。
在这树下,她也曾双手握拳,对他咆哮,妄想用愤怒留住他,还威胁说要一辈子不理他。
他怎么说的,他好无情,很冷漠地说:「那就不理我吧……」
他骗她。
他回来后,她几次不理他,说要离开。他却不准,一次次逮住她。
当初他说得多潇洒,原来都是假的。为对方好,他们都说谎;因为深爱对方,都藏住真心话。
好幸福哪!敏希微笑,揽抱着他,她懒洋洋,满足地吁口气。
那捐髓的热心人会是谁呢?愿老天赐福给那个善心人,假如不是他(她),古骏逸会哭的。如果没有他(她),树上的字还在,她恐怕已不在。敏希伸个懒腰,打呵欠,古骏逸下意识地将她揽紧了。
一双蜻蜒飞来,在他们上空徘徊,同他们一起,沐浴在日光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