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难怪无论奚斯韩怎么追问蕗儿使何计取药,她总是不说。
原来她使了一招美人计啊,
奚斯韩看着一脸疲惫、满身风沙、孤单前来寻人的冷燮皇,不免心生怜悯……依冷燮皇如此卓越条件,蕗儿有何理由避着他不见?无非是小俩口拌嘴了吧。
咧开温暖笑容,奚斯韩说了:“西骊无意与南开为敌,只可惜蕗儿早已离开西骊,不是奚斯韩存心刁难陛下不肯交人。”
“奚斯提督,你若知道蕗儿去了哪,还请告知她的去向,那么本王立刻走人。”难掩脸上落寞打击,冷燮皇气极、恼极、心痛极!
“你是蕗儿大哥,怎能出卖她?我不许你说!”藤方域不免为荫儿抱不平。回身瞪了奚斯韩一眼,不解夫婿为何对这个威胁小蕗的家伙示好。
“域儿,告知冷燮皇蕗儿去向,对蕗儿不是坏事。”听到冷燮皇亲昵地叫唤“蕗儿”,奚斯韩一切已了然于心。
藤方域虽想信任夫婿所言,仍不免有些怀疑,于是扁了扁嘴,对着冷燮皇放话:“你不向我低头,我藤方域绝不告诉你蕗儿下落!”
“我冷燮皇不会对任何外人低头!”冷燮皇无比骄傲地一转身,昂首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停顿!
当冷燮皇再度回头之时,却是堆满一脸甜蜜的讨好笑容叫藤方域鸡皮疙瘩掉满地。他微微躬身,恭敬说道:“啊,对了,我请教一下大哥大嫂,蕗儿人去了哪?”是嘛,奚斯韩是蕗儿兄长,算来是“亲家”,所以冷燮皇就算对他们低头也无妨,反正是自己人……这一切,全是为了找回他的蕗儿啊!
“听她说想要钻研医术,往东边走了。”看到冷燮皇如此低姿态,奚斯韩非常放心。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又添一个惨败关口前的。
“冷燮谢过大哥。”急忙飞身上马,冷燮皇只能继续往东追。
“别伤了我妹妹,冷燮皇!否则,我奚斯韩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奚斯韩对着急驰东方的冷燮皇朗声放话;心里明白,欠蕗儿的人情,该算还清了!
“我伤她?哼!这句话、你留着告诉蕗儿吧!”冷燮皇嘲讽一笑,难掩苦涩,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她别伤我就谢天谢地了!”
前方大漠无边际,而冷燮皇、终究还要追到何时?
第十章
“这里有市集啊……”曾经与千军万马为伍,此时冷燮皇却讶异发现,再次步人人群中的感觉竟是如此疏离。
即使阳光一点也不燥热刺目,身上也不断吹拂着夹带黄沙的凉风,冷燮皇仍然无法静心。没想到他这一走,离开南开就已三年。
三年来,他走遍漠北漠南,四处搜寻蕗儿身影,始终未果;甚至只身闯进危机四伏的猲弋疆域。这次,他终于来到三年前才经过猲弋威猛元帅辛少瑜侵攻洗礼、正一点一滴恢复往日繁华的东照国。他若再往东走,就要进入东方古国,那又是一段茫然旅程。
为了蕗儿,再辛苦他也无怨无悔。
只是,蕗儿啊蕗儿……究竟逃到哪儿了?为何明知他的痴心,却还逃离他?要他如何付出,她才肯接纳他的爱意?
不求她还他十分真心,只求她一分心动。
他愿意等她爱上他,可也要她愿意试着爱他啊!
倘若她肯回他身边,这次不管她想做什么,他全依她了。不再绑缚她自由,不再强留她待在南开;她爱四处游历的话,他就伴随她走遍天下。
反正烈光虽然不太理事,可若南开有危难,相信烈光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冷燮皇违背古训抛下兵权,早已失去了为王的资格……
若能换得蕗儿一世相守,何需恋战王位?
苦涩长喟一声,冷燮皇低头省视自己凌乱仪表。两年前,他风采翩翩,举手投足能轻易迷倒众生;现在,也不过是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罢了。
瞧了一眼这热闹市集,冷燮皇满腔期待再度落空。
蕗儿不在其中。
为什么?明明有预感她就在他身边,怎么偏不见她踪影?
蕗儿一头耀眼金发,理该是最显眼的标志,可依她的性子,会不染发色吗?既是她刻意躲着他,茫茫人海中要找到她,难上加难啊……
忽然间,一个跌跌撞撞、沾满牧马粮草与地上沙尘的小娃娃,就这么窜入他眼中。似乎有些焦急的四处探头,不知所措的踩着小小步伐,两只小手里各捏着一小块糊掉的酪饼,几次在腰间比了比什么,又看看双手,最后依旧继续歪斜的往前走。
因为小娃儿脸上表情意外的丰富,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实在不符合约莫两岁多的小小年纪,才会让冷燮皇格外注意小娃儿的存在。奇怪的孩子。
冷燮皇笑了笑,把心思转回群众中,继续搜寻有无熟悉的人影。
接着,小娃儿为了闪躲一批经过的羊群,恰恰撞上站在街边的冷燮皇。
“唔!哪里来的奇怪味道?”冷燮皇才觉得不太对劲,在那一撞之后,突然像有什么东西坠落在他脚上,低头一看,冷燮皇却不禁傻眼。“我的靴子……”
小娃儿撞上冷燮皇的同时,手中酪饼不慎掉落地上;受到这个惊吓,小娃娃终于再也憋不住,就站定在他脚上淅哩哗啦撒了一泡尿。
“你——”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生气没有意义。可冷燮皇却直觉这孩子怎么越看越觉得在哪见过?“你娘在哪?你连撒尿也不会,该让你娘好好教教你。”至少也要她娘亲好好看住这到处乱跑的调皮娃儿。
他还真想看看这小娃儿不负责任的爹娘长什么德行。
不待冷燮皇发飙,未知人事的小娃娃突然对着冷燮皇放声大哭。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欺负这么一个小孩还有天理吗?”围观的群众受哭声吸引,人数突然暴增,一人一句数落冷燮皇的不是。
“好差劲,竟敢偷抱人家孩子!看,小孩哭了。”
人倒霉时,站着不动也会招惹麻烦。
冷燮皇什么都没做,可现下在众人眼中已变成专门偷抱小孩卖的人口贩子,而逗留市集中的东照驻军显然已经接到民众通报这场骚动,眼看几名手持长枪的武装士兵就向冷燮皇走来。
“讨打的小鬼!”冷燮皇一把抱住这个满身尿臭的小娃娃,快速离开现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引人侧目,否则他的行动会受到阻碍。
可沿一路上,小娃儿却越哭越大声,哭得惊天动地。
“唔……别哭了!叫你别哭——”瞄见前头有个卖甜糕的小贩,冷燮皇想起小娃儿掉了酪饼之事,于是试探说道:“你不哭的话、我就买甜糕给你。”
哭声乍停,小娃儿不但那一副可怜模样突然不见,还对着冷燮皇绽开一笑。不再挣扎,却是小脸不怕疼的偎上冷燮皇满脸胡渣摩拳着。
好一个聪明狡猾的孩子!这看来才两岁多,连步伐也走不稳的小娃儿难道已懂耍计谋?冷燮皇不免觉得有趣起来。
刚刚该不会小娃儿是怕他责骂她,她才故意哭泣、好让大伙出面救她吧?
冷燮皇买完甜糕,将孩子带离市集中心,找了口水井,打些水为这怪怪小娃儿梳洗脏污;然而,才舀了勺水冲在娃儿身上,这回冷燮皇确实愣住了。
仍显疏落的细致黑发,颜色尽褪,只剩一片金——光——灿——烂。
难道——
两岁多的孩子……无可否认的金色血缘……这还假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