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蕗儿不是金发小女妖的失落、怎么会远大于蕗儿不曾骗他的欣慰?他所气极的,并非无法报复她,却是始终找不到她!“刚刚那一切难道是我做梦吗?”
“大王是睡糊涂了,还是醉昏头了?蕗儿就是蕗儿,怎会变成别人?”奚斯蕗想缩回手,可显然冷燮皇一点也没有那个意思。“刚刚在宫门前蕗儿受了没来由的惊吓,逃开以后,就没见过大王了……”谎言似乎只能一直编下去……“大王赏赐的披肩,也掉在半路了……也许是让人捡走了。”
“罢了,就当是我眼花。我不该伤了你的……是本王的错。”冷燮皇拉下自尊,坦率承认他的失误。“我帮你上药吧,马上就不疼了。”冷燮皇沉默的自腰间摸出一小巧瓷盒,也不管奚斯蕗是否同意,呆然地将药膏轻柔为她涂上青紫处。
“大王想找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大王真那么在意她吗?”怎么冷燮皇那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帅气模样一会儿全变了,变得阴沉,变得黯淡,变得令她想找寻方法让他振作……变得让她想冲动地将他拉到自己怀中、安抚他的失意……她,又是怎么了?
他若因为自觉误判而感到沮丧,这对她该是件好事才对啊!若他不再执着于她,要脱身,要回西骊,都方便得很啊!可她怎么却希望他能恢复傲气?
当他最后为她拉整衣袖,放开她的同时,奚斯蕗讷讷低喃:“大王如此费尽心神找寻她,若是只为仇恨,也许就此放下不是很好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大王……何苦为难她也为难自己呢?”
“倘若只为复仇,本王就不会——”对所有女人失去了兴致!冷燮皇猛然改日,却因顾及蕗儿的清纯,霎时住了口。“总之本王不会轻易原谅她。”
“究竟是为了……”她那无足轻重的纤弱一脚踢得他不能人道吗?所以,他始终不肯放过她,执意要找出她?即使她现在愿意向他道歉赔罪,他也不会原谅她的话……思及他可能会做出的无情报复,奚斯蕗就不由得浑身打颤。
她还不能死在这里,她必须回去救嫂子!
“为了她对本王所作的好事!所以,本王不逮到她不行!”下了决心,冷燮皇看着同样属于来路不明出身的蕗儿,怒气稍退,却是爱怜的苦笑起来。“我真心喜欢你,那是想呵护你的心意,这缘由,就连我自个儿也想不通啊……然而,蕗儿,那冒犯我威严的女子……我原以为你就是她……”
“如果找到了她,大王要如何?”
“这辈子……绝不放过她。”不管心底对那小妖女是怎么个想法,可是冷燮皇的身子却很清楚——他就是想要她。他对自己的欲望,再诚实不过。
冷燮皇或多或少对蕗儿有着好感,所以即使冷汗直流、背后衣衫早湿成一片,奚斯蕗仍试着兴起最后的希望,试探性的开口问:
“大王说过,喜欢蕗儿……可却讨厌那女人……倘若蕗儿和那女人,真是同一人的话,大王到底愿不愿饶恕蕗儿?”
轻扬剑眉,伸手执起她略显寒意的柔荑,对奚斯蕗奇妙问题,冷燮皇也给了个奇妙答案,先是邪魅一笑,继而火热一吻落在她手心上,竟然让奚斯蕗一时不由得为了他突然急速逼近的男性气息给熨烫了她全身!
“非关饶恕,总之,你若是她……本王会叫你这一生……再也出不了南开,本王因为她所受的屈辱折磨,会一项项讨回来,连本带利、加倍奉还!”
既然她让他对别的女人再无兴致,自然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这就是清算他们之间所有债务惟一的方法!
好一瞬间,奚斯蕗抽不回手的原因是被他俊逸笑容迷惑;然而直到冷燮皇留下她一人,她仍久久动弹不得、最后跌坐在地上的理由却是太过震惊。
她踢得他今后不能生育的话……他的报复一定很可怕、很可怕!
而且就奚斯蕗看到震怒的他来猜想,冷燮皇一定会对她算七分高利……
低头呆愣抚上微掀的长裙边缘下,一双裸露的皎白莲足在林间光影下更显魅人,最为显眼的,却是套在她右脚踝上的华丽金镯正闪闪发光……
“还好冷燮皇自己没发现,他在半昏迷中,是将手镯套在我脚上,不是手上……”否则这下,奚斯蕗一定死得很难看!
慌张盖起裙边,奚斯蕗连忙冲进延灵王丹房——快!快找解药,找到了解药,立刻走人!趁她小命还在的时候,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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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长叹一声,奚斯蕗坐在石床上,半掩清凉麻纱被单,屈膝靠着石壁,以手支肘,绝色娇颜晕染一片愁绪,她不免烦躁的开了口:“不是说延灵王擅长制毒吗?怎么他丹房还有一大堆怪机关?”
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成功的独自闯进了丹房,没有冷燮皇搅局,必可顺利盗出解药;可奚斯蕗却惊觉延灵王丹房里头秘药密室,竟藏有一堆暗器机关,若非她从来身手矫捷,差点就死于非命,走不出那丹房;连药柜都靠近不得,遑论是取药了。
“烈光帝最爱开发新药与新机关,延灵王既不好此道,自然找来烈光帝帮忙哕!”坐在奚斯蕗身旁,盖着同样的麻纱,万俟遥以和奚斯蕗相仿的姿势蜷曲着娇小身子。
同病相怜的两个小女人,依旧是唉声叹气的躲进延灵王亭阁丹房旁的假山密室里;一个不想被烈光帝逮住,一个不愿让冷燮皇捕获,同样都是与南开帝王结下仇怨,当然在短时间内成了莫逆之交。
万俟遥是整个南开惟一了解奚斯蕗伪装真相,而且也同情奚斯蕗、肯帮她忙的人,两人处境太相似。万俟遥沉寂许久后,最后说了:
“小蕗,你取药乃为救人,不如正大光明向延灵王讨药吧!况且你又是延灵王救命恩人……”
“初进宫时,延灵王就对我说得很明白,其他事都能帮我,就是不给药……我还有什么方法能说服延灵王赐药呢?”奚斯蕗又一声无奈叹息。
“延灵王确实顽固守旧,可就我所知,只要打动那两个人愿意出面说服延灵王,也许你还有机会。”
“还有没有别人?”
“偏就只有他们。”
哀怨的对望一眼,左一声、右一声,万俟遥和奚斯蕗继续叹息。
“别说你不认识烈光帝,就算你认识,那个小家子气的吝啬鬼,一定不肯答应卖这个人情。”万俟遥一想到自己四年来的经历,叹息更为深沉。
她只不过是曾经毁了烈光帝一室机关、就受他纠缠欺侮了整整四年,仍然无法让他息怒,她至今仍被他追着不放,烈光帝,实在不是个适合借人情的对象。
万俟遥由衷奉劝道:“我说,你还是去找冷燮皇交涉交涉吧?”
可奚斯蕗怎敢同他交涉?她踢得他无法重振雄风,再起不能了啊!他没把她碎尸万段就已经够客气了,她哪里还有胆子探出头同他打商量?
“我不敢。你也知道的,我和冷燮皇……有点过节。”
“说的也是。何况冷燮皇这几日看来很忙,就算你们有交情,他可能也无暇帮你。”万俟遥歪着头疑惑道:“不知道那个潜伏在宫中,打伤冷燮皇的刺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若没有虎背熊腰,想必也是一方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