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里大厅,丽莎再度吓了一跳,里面豪华典雅的装潢,和无数铜铸、金镌佛像古董的收藏,俨然是一座博物馆一般。
纯子带着一丝自豪地说:“这些都是我爷爷的收藏,他是一个非常不平凡的人。”
显然还有许多家庭故事。信彦并没有机会告诉她!丽莎一面浏览大厅内数十尊大小不一的佛像,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丽莎,欢迎你到我们‘樱园’来,家里真的是好久没有客人来了!”信彦简单地说。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异样情愫,有太多丽莎不懂的玄秘。
纯子带她往内室走去时,轻轻地告诉她:“我哥没告诉过你吗?他从小是在一座寺庙里长大的……”
丽莎微吃一惊,一时之间,倒还真搞不清楚信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正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走进信彦的世界里……
第四章
在一间可以通向后花园的和式房间里,丽莎放下了随身行李,而她的大件行李赫然已被放在房内!
高桥纯子似乎对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情,轻问一句:“我真搞不懂我哥,哪有这种待客之道,怎么司机和那位侍从先把行李带回来?你们刚才去哪里?”
丽纱避重就轻地说道:“没什么事啦,你哥的车子半途出了点毛病……咦,纯子,你刚才说信彦从小是在寺庙里长大的,你不介意我想多知道一些吧?”
纯子拉着她到一张矮桌旁,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我哥都没跟你提过?”
“没提过……我们刚认识不久,而且实在很难相信他跟佛教的渊源这么深,可是看你们家里面又到处都是古董佛像……”
一名女管家适时敲门端了一盘茶点进来,纯子接过,客气地向管家道了一声谢,然后很熟练地表演一手“茶道”的泡茶工夫。
“这一切渊源,得追溯到我爷爷那一代。我爷爷是台湾人,十六岁的时候被当时占据台湾的日本军征收去南洋打仗,后来他负伤逃脱,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那状况有多惨你可想而知,幸好他遇见我奶奶他们这一家日侨好心收留他,并且隐瞒身分带他回到日本来。”
“隐瞒身分?那就是现在你们姓高桥这个日本姓的原因吗?”
纯子端一杯新沏好的热茶给丽莎,点头说:“对,那时我爷爷在台湾的家人都丧生在战火之中,所以跟着我奶奶一家回到日本,并且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开始在奶奶家做长工,后来自然而然地和奶奶相恋、结婚、生子。我们家的事业,其实也是从我爷爷手中开创出来……”
“看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我可以明白为什么你说你爷爷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丽莎忍不住赞叹道。
纯子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他确实相当不平凡,你可以想像出他是以什么起家创业的吗?”
丽莎偏着头轻声说:“我在飞机上听信彦说过,你们的‘高桥实业’现在是日本全国三大民营企业之一。”
“没错,但是我爷爷却是‘卖豆腐’起家的。”
“卖豆腐?!”丽莎惊嚷一声。
纯子微微一笑,“对!我爷爷在台湾的家里就是在做豆腐生意,后来和我奶奶结婚之后,因为日本人最喜欢吃豆腐;于是他们就合力经营一家小豆腐店,结果因为爷爷所做的豆腐特别好,也打出了名气,后来就越开越多家,在东京都里变成了垄断生意的第一家,爷爷就是这样致富的。”
“真是不可思议!这也是中国人所说的:行行出状元!”
“是呀!但是状元还要看人出呢!像奶奶的家世,其实列出来才叫作显赫,因为在宫本武藏的时代,奶奶家的一位高祖是受封过官位的武士,也算是皇族家庭的一员,但是后来武士道没落了,家道从此衰弱不起。”
“所以说你们其实也是武士官家的后代?!”
纯子的脸上却有一丝痛苦表情闪过,喃喃地说:“我们在骨子里倒更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但是日本人又是一个特别排外的民族,从爷爷开始,我们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哪还能公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国人?所以我们其实是姓高,而不是高侨。” 丽莎一阵欷嘘地摇着头,“这倒是我很难以理解的悲哀……” “也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迷。你看,我爷爷是被日本人所救,可是他心里又最痛恨日本人,而奶奶自从爷爷过世之后,为了表示对丈夫的忠心,便捐钱盖了一座寺庙,把爷爷的灵位供奉在那里,从此终日吃斋念佛,替儿孙祈福。”
丽莎感动于这么坚贞的异邦爱情,由衷地说:“在我听来,你奶奶也是一个相当不凡的女性,而这件事跟你哥哥从小在寺庙长大也有关系罗?”
纯子啜了一口清茶,轻笑一声说:“这一切的事都互相有些关系,最主要是我们姓日本姓这一件事。奶奶嫁给了台湾丈夫,她也自认为台湾媳妇,死为中国鬼,所以不准下一代再和日本人通婚,好延续爷爷家族的这一支香火,即使我们用的姓是‘高桥’所以罗,我妈就是一位生在大陆的中国人。”
“这一点我倒听信彦说了。”
“但是哥哥可能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们在出生证明上所填的姓,都是中国姓的”高“。就有这么奇怪的事,我哥出生的时候,由于户籍人员一时疏忽,竟将‘高’写成‘高桥’,我哥也从小就身弱多病,有一回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
“真有这么玄的事?”
“对呀!一直到我哥四岁时要注册上幼稚园才发现,但是改正过来之后,我哥的身体仍旧很差,后来我奶奶去问神卜卦,才知道爷爷上面的祖先不高兴了,必须把小孩寄养在庙里十年才能保住一命。”
“所以你哥就在庙里住了十年?!”
纯子朝丽莎顽皮一笑,说道:“答对了!他一直到十四岁才搬回家里住,而且从小有个绰号,叫作‘小和尚’,以前同学或玩伴一这么叫他,我哥马上翻脸揍人。”
丽莎忍不住噗地一笑,摇头叹气说:“小和尚还脾气这么坏;看来是修行不够!”
纯子也哈哈大笑地说:“脾气这方面也许是修行不够,不过他在庙里十年,倒是练了一身武打功夫,据说是一位出家的忍者教他的。”
“噢,这个嘛,我倒见识过了。”
纯子微吃一惊,纳闷地说:“你见识过?我一直以为他是胡打乱打的。什么忍术,现在都已经是核子弹时代了!”
丽莎有所保留地神秘一笑,“这个嘛,要眼见为凭,要不然很难相信他还身怀绝技呢!”
“绝技?!有啦,我哥倒有一项绝技,叫作‘避功’!”
“壁功?是飞檐走壁吗?这个我知……”
纯子扯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什么是飞檐走壁?!不是啦!是躲避的避!有不少女孩子在追他,他都‘避’得远远的。
“真的假的?”丽莎半信半疑。
纯子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绝对不是在替他做免费宣传,虽然我念的是大众传播,但是他那几本从香港带回来的明星写真集,还够不上我宣传费的标准呢!”
丽莎故意避开纯子直视的目光,心中有些小鹿乱撞地轻声说:“他条件那么好,有很多女孩子主动追他是很正常的,而他也非常够本可以挑三捡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