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不要说,康山是个傻子,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会和安娜离婚。
“会离婚吗?”
“当然啦!到那时,我们甚么都没有了!”
“那怎么办?”
“叫她走吧!”
“我开不了口,你自己去说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邱志和站了起来。
爱慈开了门,走出去。
这令邱志和打了一个退步。
“我走了!姨妈!”
“爱慈,你……”邱太太难堪地垂下了头。
邱志和也说不出话了。
“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自己的。”
“但是,我们……”
“我明白的,我会了解。”
“爱慈,你准备到哪里去?”邱太大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等有了地址,我一定会告诉你。”
“带一千元去用吧!”邱志和第一次那样慷慨。
“用不著了,我身边还有点钱。”
“你的衣服……”
“衣服太漂亮,我用不著。”
“你就这样走吗?”邱太太哭了起来。
“不要难过,姨妈,以后康山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
“记著给我地址,让我去看你!”
“我记著,再见!”
爱慈离开邱家,一个人在路上到处走。
工厂的工已经辞了,她不能再回去。
她买了一份报纸,可是,要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也不容易。
报刊上,登著一则招请歌星的广告,她很喜欢唱歌,在澳门的时候,她就在学校参 加过比赛,也上过电台表演,可是,要她做歌星,她可没有这个胆量。
她走了许多马路,突然,有人叫住她。
“爱慈!”
“谁?”她回头去一看,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
“爱慈,”她走前几步:“怎么?你认不出我来了?”
“你是……明芬?”
“就是明芬呀!”
“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你!”
“你也来了香港?”
“差不多半年了!”
“为甚么不来找我?”
“我没有你的地址呀!”爱慈说:“你的后母说你来了香港,就失了踪。”
“我为了和她吵架,才逃来香港,我当然不会给她地址,不过,我表姐是有我的地 址的。”
“自从你走了,你表姐已经没有再来了!”爱慈问:“你来了香港快两年了,好吗 ?”
“也说不上好,做歌星,一日三餐,总可以解决的。”
“你做了歌星?”
“奇怪吗?我以前在学校唱歌,老是不及格。”明芬说:“现在歌星吃香,小孩子 都可以赚钱。”
“做歌星不怕难为情吗?”
“有甚么难为情,又不是做舞女!”明芬问:“你这半年来怎样了?”
“我的遭遇,就惨了……”爱慈把一切告诉她的旧同学。
“那你岂不是无家可归?”
“我正在为今后的生活彷徨。”
“不用担心,到我的家里住好了!”
“打扰你,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住一层大房子,常常感到寂寞。”
“你真本领,还有一层大房子。”
“我哪有这份本事,房子是马天荣给我住的。”
“马天荣一定是你的未婚夫。”
“一辈子的未婚夫,因为他永远不可以和我结婚的。”
“为甚么?”
“因为他已有妻有子。”
“那你……”
“当时我不知道,等我爱上了他,才被我发现,那时候,米已成炊,只好做他的情 妇。”
“唉!”
“别为我难过,我已经过惯了,而且,他肯负责我的生活费,我这些日子也过得很 好。”
“明芬,你虽然肯收留我,可是,老吃你的,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你给我介绍一份 工作吧!”爱慈幽幽地说。
“也做歌星,好不好?”
“要不要陪人客?”
“你可以陪,可以不陪,陪人客,多赚点钱,相反,收入就减少了。”
“我宁愿收入少些。”
“那好吧!你就只管唱歌好了!别的事一切都不用理。”
由于爱慈人比明芬漂亮,而且歌也唱得比明芬好,因此她很快就红起来了,而且此 明芬更受欢迎。
明芬是了解自己,也了解爱慈,因此,她并不妒忌。
爱慈和明芬同在金球夜总会唱歌,由于马天荣常常去捧场,因此爱慈不久就认识他 ,而且渐渐相熟起来。
爱慈当马天荣是姐夫。
马天荣也很照顾这个小姨,送给明芬的礼物,有时也有爱慈一份。
爱慈悠然过著愉快的生活,可是这一晚……康山和几个男同学到金球夜总会庆祝大 学毕业,吃晚饭时,康山和大伙儿喝了一点酒。
九点钟,该是爱慈唱歌的时间。
穿著黑色晚礼服的爱慈,在米高峰前唱了一曲:“几时再回头”。
啊……我想你!
啊……我爱你!
几时?几时再回头?
“这歌星唱得真不错!”康山的同学李荣说。
“她叫白丽。”朱平道。
“是不是有点像康山的表妹?”
“她时髦一点吧!”李荣推了推康山,说:“你看看!”
康山抬起头,一看,他顿时呆住了。
“爱慈!”
“是吗?”朱平有点紧张:“你能肯定?”
“百分之一百。”
“你不是说她嫁了一个老头?”胡德问。
“逼女人!”康山气愤愤的说:“我爸爸说,她又和那老头分手了,可怜的老头! ”
“为甚么分手?”
“穷的时候想钱,钱到手又想风流。”康山哼了一声:“不要脸!”
“恨不恨她?”李荣问。
“早就恨死她!”
“叫她来坐台子,气她一气,好吗?”朱平出主意。
“不知道康山有没有瞻?”
“为甚么没有胆?”康山招手叫来一个侍者:“叫台上的靓女坐台子。”
“先生,对不起!白丽小姐是不坐台子的!除了马先生。”
“谁是马先生?”康山一阵妒忌。
“还用问?”李荣干笑了两下。
康山拿出皮包,捡了两张百元钞票,塞进侍者的手里:“去想办法!”
“是的,先生。”
侍者走近音乐台,跟爱慈说了一些话,爱慈看见康山,很高兴,连忙由台上走下来 。
“康山!”她很快来到他的身边。
“冯太太!”康山站了起来,李荣和朱平一阵哄笑。
“康山……”爱慈低叫起来。
“唉!对不起,现在又不应该叫冯太太了,马太太对不对?”
“甚么马太太?”爱慈诧异起来,反问康山。
“康山,”李荣说:“还是请白丽小姐坐吧!”
“对!是白丽小姐。”康山给爱慈拉了一把椅子:“坐吧!小姐。”
“不坐了!”爱慈看出气氛不对劲:“我还要唱歌!”
“你就这样无情?”康山的声音很难听:“有了冯冯马马,就不要我这个旧情人? ”
“康山,”爱慈低声在哀求著:“我没有做错事吧?”
“你当然没有错,这对你这种穷了十几年的女人,有机会多交几个男人,多赚些钱 ,算是错?”
爱慈低著头,饮泣起来。
倒是朋友们过意不去,李荣说:“康山,你喝醉酒了!”
“我才没有醉,告诉你们吧!她是个掘金娘子,水性杨花……”
明芬到处找爱慈,她终于找到了,她走到爱慈身边说:“白丽,该你上台唱歌了! ”
“明芬……”爱慈哽咽著。
“你怎么了?”
爱慈站起来,说声对不起,就急忙拉了明芬走。
“为甚么哭?”
“康山……”
“坐在你身边的就是康山?他来捧场?”
“捧场,他差点没杀了我,”爱慈抹著眼睛:“你代我唱好吗?我熬不下去了!”
“你向经理请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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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山,你怎么了?”邱志和找著了儿子:“董事长交一间工厂给你管理你不要, 偏要去做一份未够二万元一个月的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