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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进来吧!」张错说。

  这是两人自从那次大吵後,首次面对面的开口说话,没有烟硝味的成分。

  客厅里,两个高大的身躯各据一方。「没有茶,只有啤酒。」

  「随便。」张错轻手一甩,邵恩新一手接住凌空落下的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猛灌,不忘抱怨几句,「渴死了,他妈的。」

  「怎么突然来日本?」

  「来出差,顺道溜过来看你,你也真是无情得彻底,六、七年了,也不曾回台湾一次,什么升段、胜利的事情,都是从士杰口中听到,可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我非要来叫你回去一趟不可。」

  「什么事?」

  邵恩新搁下啤酒罐,在公事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喜帖,笔直的推到张错面前。

  「我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吧?虽然我可以弄个网站要求礼金线上刷卡,但是我觉得那太无情冷血了,我不想我的婚礼搞成那样。」

  张错瞪著那张喜帖,犹豫著该不该打开。新娘的名字会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吗?他不敢证实。

  「干么不收下打开看看?」邵恩新催促著。

  「不用看了,回去是不大可能,礼金我可以先给你。」他平静的说。

  即便认识许多年了,邵恩新还是不大喜欢他那平静从容的死人脸,「阿错,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见面就给我这种难堪?看一眼我的新娘那么不屑吗?亏我还大老远从台湾送这张喜帖还有结婚照来。」

  「别误会,大家都认识,哪有啥不屑,只是我怕抽不出时间回去。」

  「谁跟你认识,我老婆你哪只眼睛看过她?」

  「不就是拾翠嘛,大家都曾经一块儿下围棋的,怎会不认识。」张错勉强扯出见面後第一个笑容说道。

  邵恩新轻蔑的从鼻子哼出气,「拾翠那丫头跟你一样无情,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这么多年来,也不曾见她回来看冯奶奶一面,就连冯奶奶在睡梦中死去,她都没出现,最後还是士杰把冯奶奶的骨灰托人送给冯奶奶日本的妹妹保管。」

  「冯奶奶走了?士杰怎么没提?」张错错愕的看著他。

  「提了又怎样?你这冷血无情的人,我都亲自来邀你参加我的婚礼了,你也没给我太多的欢迎。」他口中尽是埋怨。

  「拾翠人呢?为什么走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要走不走的会跟我这外人说一声吗?」邵恩新回了一句。当年阿错走,也没当面跟他说一句,何况是拾翠。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士杰什么都没有提。」张错不敢想像冯拾翠为什么离开。她能去哪里?

  「算了,当我大嘴巴讲了,婚礼你爱来不来,随便你,我走了。」他一口仰尽啤酒,自讨没趣的站起身,准备离去。

  「恩新,你什么时候回台湾,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接下来的行程很紧凑,而且还要跟日本代表洽谈许多事,我走了。」他婉拒了聚餐的邀约,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错坐在沙发上,缓缓的碰触那张喜帖,打开後,一张精美的婚纱照就这么掉落下来,他拾起一看,里头幸福洋溢的新娘,的确不是拾翠,不是她!

  她究竟会去哪里呢?回美国吗?可那已经没有她爸爸妈妈的等待,她怎么可能会选择那里?

  深夜,他梦见第一次见面时的小拾翠,那样的羞怯惶恐,推著士杰的轮椅十分卖力又紧张,在餐桌上几乎把脸埋进碗里……

  「拾翠——」他从叫喊中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梦。

  他想念起过去,等不及天亮,他匆匆收拾行囊,搭上第一班飞往台湾的飞机。

  这些年,他在围棋界的努力已经足够了,那些名利的争夺原不是他喜欢围棋的来由,比起未来的十段赛,他反而挂心那个家乡的女孩。

  他决定回台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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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两名女子端坐在棋桌前,一位穿著黑色和服,睥睨的神情带点审视的味道,直盯著面前那盘棋,手还不住的摇著扇,似乎是想要藉此干扰对手。

  另一位,一身雪白和服,裙摆上描绘著栩栩如生的樱花,腰上系著精致的红丝裹金的带子,头上的发髻梳整得完美,一根银簪子点缀乌黑,满是光华。

  美,那白衣女子美得宛若天仙,瓜子脸白净无瑕,黛眉舒缓,双眼皮上描绘著银色的眼影,在一眨一眨之际,闪烁著一股光芒。高挺的鼻梁下,有著一张朱艳的美唇,抿著一抹淡笑,不经意的露出一排贝齿,煞是风情。

  若不明说,任谁也不会料想到这个绝美的女子,竟然是当年在张家怯生羞怜的冯拾翠,那容貌实在差太多了!

  瞧她,扶拉著和服的衣袖露出皓腕,纤纤玉指夹取一只棋子,姿态优雅的往棋盘上搁去,随即交错的安放在腿上,十足十的闺秀举止。

  屋内因为这盘棋表面上虽是宁静和谐的气氛,在皮里阳秋间,却又透著浅著的杀气,一来一往的厮杀著对手的棋子。

  霎时一股叫嚷惊扰了宁静,黑衣和服者蹙起了眉,手上的扇子摇得更不耐烦,白衣和服者,则是依然沉著入定,专注在棋盘上的提吃与围地。

  「丽子、丽子——」秀子的声音从大门前就不断传来。

  她拉起裙摆,飞快的奔向主屋,手中扬著来自台湾的信件。

  打从丽子在日本住下的那一天开始,基於年纪相仿,身为女仆的她与丽子便成了莫逆之交。

  虽然丽子是北川夫人姊姊的孙女,但是严厉的北川夫人可不会让丽子在这儿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一样得跟著其他女仆分担家务,正因为如此,她就成了丽子的知交好友。

  而丽子生命中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接到来自台湾的信,她的快乐常常感染了身旁的她,是以她每日总是殷勤的查看屋外信箱的邮件。

  「丽子,是台湾来信了。」秀子用著日文喳呼著。

  兴奋的推开门,却发现北川夫人与丽子正双双跪坐在棋桌前,聚精会神的厮杀著,她赶紧捂住嘴巴,心中直叹:糟了!

  果不其然,北川阳子眼眸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手中掐夹的围棋子儿就这么朝嚷嚷的她扔了过去,气呼呼的直扇扇子。

  「对不起,夫人。」秀子不敢伸手挡去,只有低头认错。

  「行了,都别下了,这丫头吵死人了,扰了我下棋的兴致。」北川阳子对著北川丽子说。

  後者浅浅一笑,知道这盘棋继续下去,姨婆只会损失惨重、溃不成军。既然她喊停了,身为晚辈也不好穷追猛打。

  「是。」她恭敬的鞠躬致意,这才将盘起的腿伸展,离开棋桌。

  一站定,她拢拢衣摆,面目娴静得像来自画中的美女。

  整整十年了,她在日本的生活已经十年,这十年来她过得辛苦又紧凑,连停下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在家务的工作中与围棋的厮杀下接受指责、训斥,然後还要忍耐身上一刀一刀的刨割,才成就了今日容貌完美的她。

  曾经她为了牙齿矫正,一口的牙几乎酸软得无法咀嚼进食,一度她以为自己会饿死在日本,没想到十个年头还是就这么撑了过来,如今想想,美丽的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奶奶说的没错,姨婆的确能将她训练成一位迷人的女性,并且指导她成为棋艺出色的女棋士,从没没无名到今天成为八段的棋士,她的辛苦真的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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