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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程黎受冻,晁宁脱下大衣,当头替她罩上。

  「台湾人多半无法适应巴黎的夏天。」

  她点头同意,把大衣套回他肩上,不为什么,谁教他也是台湾人,他们同是副热带气候下的产物,没道理让他一个人寒冷。

  「妳是客气,还是不知死活?生了病,在这里妳没保险,看医生贵得吓死人。」他微怒,拉起外套义要拿她当溪鱼网住。

  她东躲西躲,躲不掉他的好意。

  雨越下越大,他们没带雨具,只好继续躲在凯旋门下。

  「你提醒过我了,不过你生病,一样麻烦,所以你也不可以感冒受寒。」她坚持。

  「我是男生,比较不会生病。」他的沙文跳出来支持他。

  风冷得让她频频跳脚,在这么冷的地方和人用纸笔沟通,倒是稀有经验。

  「这个理论是错误的,知不知道,以自然方式受孕的话,男生的出生率比女生高,可是为什么二十年后,一男一女的婚姻能成立,男女的人数渐成平均?因为女人命韧,男性夭折率高。」

  「妳在诅咒我?」

  「不,我在提醒你,男人是种需要小心翼翼保护的动物。」

  「这句话有看不起男性之嫌,要是妳敢大声用法文说出来,我保证妳会当场被乱棒打晕,因为妳伤害了男人可怜的自尊心。」

  「我没有这层考虑,因为我绝对没有办法『大声』说出来,不管是法语或中文。」她笑笑,把被风吹得乱蓬蓬的长发拂到一边。

  「算了,不同妳计较我的自尊,既然我们两个人都生病不得,那么……」他把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他把她揽进怀间,用大衣将她包在里面。

  她傻了,这动作分明暧昧。

  这不是属于情人间的亲昵?感冒可以是促成此种动作的原因之一?

  不准她深思,晁宁开口,用法国历史扰乱她的思绪:「当十六辆马车拉着拿破仑的灵柩从凯旋门下穿过,老百姓眼中泛着红光,被流放小岛的拿破仑,抑郁而终……」

  她被扰乱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的听觉里有「无名英雄火终年不断」;她的触觉里有他壮壮的手臂和稳稳的心跳;她的视觉间是他带着些微胡渣的漂亮下巴;而她的嗅觉里,满满的是他的体香和淡淡的油彩味道。

  她爱上他,在凯旋门下风大雨大的午后,有拿破仑做证,有一群无名英雄默默为他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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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宁带她去他工作的PUB,她不干扰他工作,还在一边相助。

  她是那种空气级人物,存在时,虽不热烈激昂,但令人轻松舒畅。

  有她在,PUB比平常更忙碌,许多人想来看看这位罕见的东方美女,她从不和人交谈,轻轻浅浅几个不带勾引意味的微笑,勾住了男人心情。

  她不懂调酒,只负责擦拭吧台和清洗洒杯,她的眼光大多落在那个调酒男人身上,彷佛他的一举一动,是她最重要的观察。

  下班,程黎跟在晁宁身后,她的脚步小,他的脚步大,如果他不刻意放慢速度,一转眼间,他们便拉出距离。

  他不喜欢距离,所以在她当跟屁虫的第二天起,拉她的手走路,变成惯性约定。

  路上行人稀少,尤其绕进小巷后,更是空无一人。

  她和他并肩踏月,在异国的星空下,与浪漫携手向前。影子在脚底下,一忽儿前、一忽儿后,前前后后,都有两个人。

  程黎抿唇偷偷笑着。这算不算异国情缘?

  篮球场上空空荡荡,平时这里总聚集许多打球的中学生,篮球架下一颗被遗忘的篮球,孤伶伶躺着。

  「要不要打球?」他突发一语。

  童心大起,程黎将球从他手中抽开,抢到篮下拿起球投高。

  一投再投,怎么都投不进框框里,不能怪她,她离中学时的体育课有段距离,但不死心是她的人格特性,所以她越投越兴起。

  他慢条斯理走近,她不放手,非要擦板得分,显显神气。

  他取笑她:「篮球不是往天空投就能拿分,要投进篮框才算数。」

  说着,手抄过,他抢下球,转身,三步上篮,得分!

  「看到没,这才叫作打篮球,妳刚刚那是……放天灯。」

  严重侮辱!

  她瞪大眼睛,用力走到他身前,把球枪回来,用于势从自己头顶上方比到他头上,意思是--以身高欺人,不算英雄好汉。

  抱着球,不运球,她三十步上篮,没成功。再试一次!

  程黎在篮下找一个最合适投球的位置,把球往上一抛……有了有了,球在框框边绕圈圈,三圈后……唉,掉出来,不合作的圆形物体!

  「妳在搓元宵?」放完天灯搓元宵,她一定很喜欢农历正月十五。

  手扠腰,她抱住球东看西看,不晓得它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

  「问题不在它身上。」

  晁宁笑笑,轻松抄过,他把球送上篮框,得分,接住球往外跑,长射,咚!三分球,成功。

  不信邪,她抢到他身前拿球,这回他不乖乖把球送出去,拍球拍球,左闪右躲,他的动作迅速俐落,程黎怎么追都追不到篮球。

  什么小人步数她都使出来,抓夹服、扣手臂、抱腰阻止他前进,她没参加球队,想怎么做都随心所欲,程黎笑得好开心,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汗自颊边流下,她一心追球,眼睛看的是球、手勾的是球,可惜总差个两三吋,球与她失之交臂。

  「知道吗?妳输在体型。」

  他轻轻松松把玩手中篮球,她的气喘吁吁一点都没传染到他身上。

  她看他一眼,不信邪,跳高,球没勾到,脚却绊到他的脚,落地时,重心不稳,几乎要摔落地面。

  是他反应太敏捷、动作太迅速,一下子,他舍球救人,扶住她腰间,把她拉到自己胸前。

  她猛喘气,红晕映在两颊边,模样是说不出的诱人。

  「妳在抢菰吗?那么拚命。」扶正她,他用袖子替她擦汗,拨开程黎湿漉漉的刘海,他找到弯弯眉形,弯弯的,弯进他心底。

  她不说话,两只眼睛直直看他,他口气里没有怜惜,但眼睛有、动作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男人,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拨开她黏在颊边的散发,他真的和她见过面?为什么说不出口的熟悉熨贴在心问,是前世或今生?

  她没改变眼神,喜欢他,不需要掩藏。

  「不要看我。」

  他的大手挡在她眼睛前面。

  她笑着摇头,轻推开他的手,将他的大手握在自己手中。

  「叫妳不能看,妳还看。」他佯怒。

  不听话的孩子容易吃亏,即使他是正人君子,都压不住占她便宜的欲念。

  程黎比比自己的眼睛,再指指他的脸。她用手势告诉他,那是她新爱上的动作:

  「是妳自己要的,怪不得别人。」他下最后通牒。

  程黎没理会他的恐吓,她不怪天、不怪地,不怪他和自己,不管未来前途是否崎岖,眼前,她决定喜欢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一点点,然后,有一天,她爱上他,理所当然。

  不管他是否愿意给予同等回馈,她一意孤行,在爱情这方面,程黎比谁都任性。

  不管了,佛欲渡人上天,人偏爱入地狱,你能拿她怎么办?

  所以,他也任性决定--吻她。

  她的唇是甜的,软软的,像高山乌龙,在微微的芬芳之后,令人回甘沉醉。

  他在她唇间辗转流连,一次一次,一回一回,爱的感觉在温柔间,甜蜜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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