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你认同自己的生活就够了,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为妳这句话,干杯!」他举起咖啡,壮志凌云。
「咖啡很贵,不要一口气喝光。」她笑着写道。
「妳的话让我严重感受到『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必需慎重考虑,要不要放弃画画,改行找份好工作,供养我们的爱情。」
贫贱夫妻……他们是夫妻了吗?甜甜的滋味在心底漾起,蜜了她的心、她的眼,微甜的泪水饱含笑意,那是感动。
「我们的爱情不需要供养,喝不起这里的咖啡,麦当劳咖啡也不错:我有工作能力,虽然不能奢华浪费,但养活两个人绰绰有余。
请你别放弃画画,记不记得房东太太的断语?她说你会成功成名,我也相信你将是绘画史上的第二个达文西,将来你的子子孙孙会走到罗浮宫里,指着上面的图画骄傲地说:『那是我祖先的作品』。」
「是吗?那么那幅画一定叫作『程黎的微笑』,不过先决条件,妳必需先怀孕。」
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不管有多少对眼睛看着他们,他执意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执意将她锁进自己身体里。
他好骄傲的,有个女人不介意贫贱,坚持要他做自己,有个女人不介意养他,专心想他当达文西,她这么看好他,他怎能不爱她?
她羞红脸,靠在他胸前。他要她怀孕,要一个孩子证实他们的爱情美丽,他没出口婚姻,却已经将她当成自己!
「我喜欢爱妳。」他在她头顶上方说话。
「我喜欢被你爱惜。」她在他心间说话,虽然声音传不到他耳里。
「我要打破爱情迷思,坚持爱情的有效期限是永远。」他说得笃定。
「我的爱情没有过迷思,它的有效期限是生生世世。」她不需要话语来笃定爱情。
「所以,妳是我的,谁都不能改变。」
说这句话时,他想到父母亲、想到袖乔和宇文叔叔、婶婶,但他不畏惧,就算要当一辈子的家族逃兵,为了程黎,他愿意。
「我一直是你的,在那个黄金下午之后。」
对这点,她从未有过怀疑。
在他怀间,她的满足不只一点点;拥她在胸前,他的幸福无数。
爱情产生、爱情浓烈,他们以为爱情紧握在手中,没人能抢走,哪里晓得,爱情不过是风筝线,强风吹过,站在地面的人类,只能无助地看着风筝渐渐飞出视线。
第四章
他的动作定住,目光失焦。
程黎拉拉他的衣袖,他眼角的湿润教她心慌。
「怎样了?发生什么事情?」字迹潦草,她乱了手脚,是他的表情让她太心焦。
他把报纸递给程黎,触目的中法文启事,和晁宁的放大照片,扰乱程黎心律。
寻人启事--
晁宁哥哥,颜伯伯中风住院,性命垂危,盼你见报速速回国相见
宇文袖乔
他不知道这个启事刊登多久,不知道她在多少国家报纸上头寻他,但晁宁相信,若非事出紧急,袖乔不会出此下策,找他回家。
「我必须回去。」他说。
程黎点头。
「也许不会再回来。」
父亲生病,他再逃脱不了自己的责任与命运,接手家族事业是必定。
「达文西」成了不能实现的梦想,西装革履将是他未来形象,不过,没关系,他身边有一个女人,爱他比爱自己更深。
程黎点头,不管他在哪里,她的身、她的心,同行。紧握他的大手,不介意上面的油彩脏污,他是她的天、她的世界。
就这样,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好行装,买下机票,别过老房东,一起坐进机舱。十六个小时,他没合眼,她的心情不安稳。
她知道,第六感是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但隐隐约约地,她觉得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程。
为什么?这种预感没有道理呀!
他给的地址电话,她复写过十几张,从皮夹到包包,从书本到口袋,她收过一张又一张,她甚至把资料记在脑海中央,确定不管发生仟何事情,她都会找到他,绝不再度让他自生命中失去讯息。
可是……无缘由的害怕让她恐慌,是她太缺乏安全感,还是未来不在把握中?不知道、不知道,愁着眉,她眼瞳问的忧郁更深、更浓。
晁宁和程黎一样烦,但无关乎第六感。
他想的是如何与病床上的父亲谈判,他知道颜家和宇文家的企业合并,一直是两家长辈的心愿,知道他和袖乔的婚礼,从袖乔满十八岁那年,字文妈妈和母亲就计画举行。
若情况正常,他有权自私任性,用事业当筹码,换得程黎在身旁,现在……他想,自己必须花时间,取得父母亲的同意,才让程黎出现。
「很抱歉,我不能带妳回去。」他说。
她该怎么接话?说,没关系,反正我们的爱情在蒙马特开始,在巴黎结束,是很正常的情形。
不对、不对,个是这样子,他没说过结束,他给了她电话住址,他们不想断,也不会断。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放不开妳。」
拉起她的手,纤细的中指上面圈着一枚小小的白金戒指,在机场的免税商店买的。
两人掏出全身上下所有钞票,买下这对戒指,还拉了两个过路旅客,为他们的爱情做见证。够不够疯狂?
「我知道你有事情,必须先处理。」她试着懂事体贴,将恐慌压下,尽管这种体贴,很伤身。
「是的,我有事情必须先处理,我不能向妳保证,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妳带到我父母亲面前,但是别忘记,妳是我的妻子,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句话代表……他父母亲没办法接受哑巴媳妇?
是这个意思吗?她很少为自己的不言语感到自卑,但此时……酸楚在心间。假设他得在爱情和父母之间选择,她该残忍逼他作决定吗?
算了算了,不想不猜,她不要在最后的短暂相处,和他不愉快。
抚抚指间戒指,十指交握,她把他的手拉到唇边,轻吻。
「我是你的妻子,这件事,我不忘记。」她字字真心。
「知不知道,妻子是种受限制身分?」他转换话题,
「是吗?到目前为止,我仍感觉悠游自得,」她把纸张摊到他眼前。
「那是妳尚未进入这个新身分。妳若真正进入,会发现,妻子是种相当辛苦的行业。」他语带恐吓。
「请举例说明?」
「例如,从今而后,不管妳在马路边看到再帅的男人,都要切记,不可动心。即使有男人为妳细心殷勤,妳都不准对他心怀好意,还有,对丈大温柔,是妳最该做的事情。」
他本不晓得自己沙文兼猪头,这一刻,他知道面对一个深爱的女子,沙文是必要配备。
「听起来有点麻烦。」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来不及了,戴上我的戒指,再麻烦妳都必需忍辱负重。」
「如果我太累呢?」
「我帮妳撑起疲累腰背,况且,负责任的女人有权享受利益。」
「什么权益会让女人对妻子这个身分,心甘情愿?」
「妳将拥有一个专心爱妳的男人,他把妳放在心脏正中间,除非他的心脏不再运转,否则每个跳动,他都会对妳产生新的爱恋。」
「所有男人都专心疼爱自己的妻子吗?」她怀疑,在这个不确定的年代,婚姻不再像若干世代前那般笃定。
「我不是别的男人,不敢确定天下男人心,至于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