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嘻嘻笑道:「小姐,真有妳的!」
陈嵩二人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大厅,先斟上两杯清茶招待。
不一会儿,平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陈嵩连忙起身,「小生今日特来相约,不知凌小姐是否有空?」
平儿便将小姐的话全数转告。
小三子一听,咕噜几句:「真是的,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陈嵩瞪了小三子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平儿摆摆手,「两位不如先坐一下吧,小姐应该就快起床了。」
陈嵩俊尔一笑,「没有关系,我们等一下就是了。」
这世界上,最无聊、最激奋、最烦心、最难受的事情,莫过于等待。
陈嵩这一等,已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见到凌美萱出现。
他先是稳坐,再是喝茶,随后绕屋子转圈,最后仍坐回位子,心里直叨念:这一定是凌小姐在考验我的把戏,我要稳住,稳住!
小三子虽有一肚子牢骚,却一句苦也不敢诉,等得直冒热汗。
陈嵩的耐心正一点一滴地流失掉。
这时,一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悄悄走了过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头来瞄向大厅。
陈嵩发觉到来人,思忖:这个人是谁?鬼鬼祟祟的,偷看我们干什么?
那名中年人边看边笑,还不时的摸上两把胡子,神色十分满意。
小三子已发现来人,大叫:「躲在树后的老头儿,有什么话不能过来说吗?」
中年人先是一惊,遂笑呵呵的定出来,望着陈嵩道:「你就是陈公子吧?上次我见过你的。咦?美萱还没出来吗?」
陈嵩打量此人,思忖:他怎么直呼凌小姐为美萱,难道他是小姐身边的人?他不由得行了一礼,问道:「不知您是?」
中年人笑道:「敝人凌平章。」
陈嵩大吃一惊,「原来您就是凌老爷,哎呀,晚辈方才真是太冒犯了!」连忙和小三子一起深深鞠了一躬。
凌平章笑瞇瞇的扶起陈嵩的手肘,「陈公子不要客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夫不便插手,所以迟迟没有过来,是老夫失礼才是。」
陈嵩连道「不敢」,两人执手归座,小三子则站在一边伺候。
凌平章率先开口:「听说公子是川中人?」
陈嵩恭敬地回答:「是,祖业根基都在那里。」
凌平章再问:「不知府中经营哪些产业?」
陈嵩随便编谎:「只要是赚钱的行业,我们都略有涉足,其中,食品、纺织是强项。」
凌平章讶道:「那可真是大户人家了!下次我去川中,一定要登门拜访拜访!」
陈嵩心中大叫:乖乖,你要是一去,我可就穿帮了!可嘴里却殷勤答应着。
凌平章的眼神顿时变得格外柔和,就像岳丈看女婿一般,看得陈嵩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钻到地洞里。
「唉……」凌平章突然叹了一声。
「凌老爷事业有成,家境富裕,女儿又聪明又漂亮,难道心中还有苦闷之事?」
「别提我女儿了,我为了替她找婆家都快急白了头,她却无动于衷;我不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可在她眼前,却是个唠唠叨叨的大人。」
「在爹娘的眼里,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作为爹,通常都只能看到女儿的缺点,而忽略她的优点,凌老爷不用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凌平章抚着下巴,「咦?你说的还真有道理。有时候,我喊她做什么,她硬是不去做,由于她娘亲死得早,所以我平时就很宠她,也或许是因为放纵过度,导致她的骄纵不听话。」
「那不是不听话,那叫『自立』,这是一件好事情。孩子长大之后,自然会出现一些叛逆的心理,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在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尤其严重。」
凌平章深感赞同,「是啊,去年,我可充分领教她的这种叛逆,闹得不是很愉快,还发生了好几次激烈的争执。现在我已经拿她没办法了,明着做不了,只能暗里使劲。」
陈嵩笑道:「婚姻大事是急不来的,想一想,还是动物们比较惬意。我小时候曾经放过羊,当地俗语说:『公羊好,好一坡;母羊好,好一窝。』羊群中的公母比例是一比三十,放羊吃草时,牠们在大自然里恋爱,根本不用人操心。」
凌平章听得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一拍陈嵩的肩头,「呵呵,陈公子的笑诂说得不错,我喜欢!好好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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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嵩应付凌平章的同时,凌美萱正在对镜理云鬓、贴花黄。
只见平儿正将一根约七八分宽、一尺来长的如意形大横簪插在凌美萱的发髻上。
此物用银、骨、竹等做成,贯穿于颇具特色的发髻之中,就是将头发盘起一部分,其他一部分垂放下来,像流苏一样的发髻。
凌美萱还戴了几个头饰,都是蝴蝶状的,不但外型维妙维肖,还极尽奢华,除了金银外,还镶嵌着翡翠宝石。
平儿笑道:「我们在这里穷蘑菇,他们可在外面等急啰!不过,小姐呀,妳打扮得这么漂亮,我见了都想变成男人啦!」
凌美萱瞋她一眼,「小鬼,净会贫嘴!」
最后,凌美萱细心的涂上胭脂水粉,看了看日晷,道:「好了,咱们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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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
凌平章道:「咱们谈了这么久,我发觉与你甚是投契,陈公子以后多来坐坐啊!」
陈嵩笑了笑,「在下荣幸之至。」
凌平章点头,「好了,我也该离开了,被美萱看到我俩一起,恐怕她会有些尴尬。」
陈嵩送走凌平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他听见盈盈的脚步声响,蹭的一下站起来,果然看见凌美萱与平儿正朝大厅走来。
只见凌美萱一头长长的秀发,绛色的一领短披,小蛮靴衬着她修长的躯体,极为标致;其目光圣洁,举止端庄、稳重、娴静,与上次一见,更上一层楼。
凌美萱进入厅堂,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玉齿,笑道:「让公子久等了,真是我的过失。」
陈嵩抱手作揖,「小姐打扮得如此美丽,在下等多久都是值得的。只是,不知小姐今天是否有空呢?」
平儿插话道:「小姐为了此行,梳妆打扮了这么久,公子还看不出来吗?」
凌美萱睨了平儿一眼,「妳这小鬼头,就爱贫嘴。」
陈嵩笑了笑,「我身边的这个小鬼头说起话来,也不遑多让呢!」
小三子听得直噘嘴。
这时近承芳泽,目睹清艳,耳闻莺声,和她普通的对答里,更加显示出她的高贵气质,俨然仙子下凡,清莲出水。陈嵩不由得真的爱慕起来。
他连忙甩甩头,制止这个荒谬的想法。
凌美萱柔声的问:「不知陈公子是否游历过黄鹤楼呢?」
陈嵩回答:「我初次来武昌,还劳烦凌小姐做个向导。」
凌美萱粲笑如花,「那我今天可要克尽地主之谊了。」见陈嵩等得满头大汗,此时仍不失礼数,她对这位「花花公子」的表现不由得刮目相看。
只见凌美萱兀自往后门走去,陈嵩不解道:「凌小姐,妳是否搞错方向了?」
凌美萱微微一笑,「公子是不是胡涂了?正门口还大排长龙呢,我若走正门,咱们还出得去吗?」
陈嵩一摸前额,「我还真是越忙越胡涂了,小姐果然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