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方芷晴穿著一身黑衣,搭出租车来到欧家,从外面精致的欧式大门,便可窥见偌大的庭园里布置的就是欧立国的灵堂。
她缓步走了进去,林嫂看见她,立即哀恸道:「妳也听到消息了。」
方芷晴点点头,「我能上前祭拜吗?」
「当然可以。」林嫂又说。
她于是走进灵堂,向欧立国的遗照行了礼,而以往的那些恨意,也随着他的辞世烟消云散了。
行完礼,她转身欲走,却乍见一道黑影挡在身前,她迭退一步,抬头一看,竟是欧克峰!
「家属还没回礼呢!怎么急着走呢?」他沉稳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呃,我只是来看看,不用了。」她急着想离开。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腕,「我们到那边谈谈。」
方芷晴就这样被带到一处韩国草皮上,「我没想到妳会回来,妳知不知道妳当初吵着离婚,带给我爸多大的冲击!」
对于父亲一直对芷晴存在的偏见,他并不知情。
因为欧立国在众人面前一向是一副慈蔼和善的形象,欧克峰也以为他既娶了芷晴,父亲就算再不愿意,也会慢慢接受她;而方芷晴为了顾及他们父子的感情,从没将欧立国对她的不满与挑剔说出口。
「他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方芷晴苦笑。
「妳不相信?」他眉一蹙。
「信不信已不重要了,人都去世了,很多事就让它一块儿埋入黄上吧!」过去的一切她不会再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也知道,自从她离开后,克峰一度因为气愤而流连花丛,名字曾和许多知名的女星和名模摆在一块儿,也以为欧立国已为他找到适合的伴侣。就连邰麟都说了,曾在赛车场看见他与老板娘有说有笑的,感情不错。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转过她的身子,一对炯眼凝住她。
「没事。」她微微一笑,「对了,我该向你谢谢,你真的讲信用,放了『凯麟』,我替邰麟向你道谢。」
「妳我之间的话题非要插进他不可吗?」欧克峰瞇起眼。
「要不然你还想谈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下,她可不想再逗留,只想回去好好静一静。
「呵!妳的这股凶劲儿我可是记忆犹新呀!」他伸手摸摸眉角上的疤痕。
看见那道疤痕,方芷晴的心又是一阵猛抽,「对不起,我当时……是一时失手,你为什么不去整型把它弄掉?」
凭现在的美容技术,这是非常简单的小手术呀!
「我不想弄掉它,我要每天醒来照镜子就看见它,让自己一辈子记得心底的痛。」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响应着。
「你……你还在恨我?」她紧咬下唇,心底的苦却说不出。
「哼!」他只冷哼了声,却没回答。
「现在我只能说对不起,你若真想报复,就冲着我来吧!」说着,她便转过身,头也下回地往大门口直奔。
这时候,江雅琳正巧从外面进来,与方芷晴撞个正着。
「啊!」江雅琳大叫了声,当看见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欧克峰始终爱着的方芷晴时,立刻质问道:「妳回来干嘛?难道妳还想缠着克峰?别忘了,妳可是已经嫁人了!」
方芷晴被撞得摔在地上,鼻孔流下两行鲜血。
她赶紧捂着鼻子站起来,因为痛,她泪眼蒙蒙地,「我只是来祭拜欧伯伯。」
江雅琳嗤之以鼻,「欧伯伯!妳凭什么这么喊他?」
由于方芷晴一直背对着欧克峰,他并没发现她的不适,直到听见她的声音怪怪的,这才察觉有异。
走上前,他用力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紧捂着脸的可怜模样,眉心不禁深深锁住,「把手拿下来。」
她拚命摇着头。
「拿下来!」他口气极为强硬,衬着那道刀疤更显得权威而不可侵犯。
「我没事……」可鼻血还是不停流淌,她只好把鼻子捂得更紧。
「我来吧!」
他索性一手箝住她的肩,另一手用力拽下她捂鼻的手,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竟将她抱起来送进屋里。
方芷晴吓得大叫,「不要这样,放我下来!」
江雅琳也直追着他的脚步,「克峰,你疯啦!她是别人的老婆耶!你要抱她去哪儿?」
「妳给我闭嘴!」
在欧克峰的斥喝下,江雅琳这才闭上嘴。
他将方芷晴安置在沙发上,抽了几张面纸捂住她的鼻子,「身体坐直,往前倾。」
方芷晴听话地坐直身子,稍稍往前倾,而欧克峰便用拇指与食指紧紧捏住她的鼻根处,「别怕,很快就好的。」
这话听在她耳中,顿觉心头暖洋洋的,以往的许多回忆又掠过她脑海。由于她的鼻黏膜脆弱、微血管又细,容易流鼻血,嫁给他的那三年来,他都是这么为她止血的。
可如今,他被她伤了那么重之后,那份温柔还在吗?
感受他温热的指尖触及她的肌肤,这久违的温柔触感,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这份悸动了。
一旁的江雅琳瞪着他们老半天,心底就算再不甘,仍是忍了下来,因为她不想再给欧克峰不好的印象。
数分钟过去,他试着放开手,见她鼻血已停,这才放下心,「没事了,妳难道忘了医生曾说过妳鼻黏膜太薄,要小心别碰伤鼻子吗?」
方芷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他们已经分开一年多了呀!
「既然没事了,妳是不是可以走了?再继续缠下去,我可要打电话告诉妳先生喔!」江雅琳又开始赶人。
她这话一出口,不仅刺痛了方芷晴,就连欧克峰也震住了。
「我这就走。」方芷晴立即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推开他奔了出去。
「芷--」他张口想喊住她,可最后还是作罢。
「她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你还放不下她?」江雅琳冷笑着。
「我的事不需要妳管。」他烦躁地爬爬头发,快步往灵堂走去。
江雅琳鼓起腮,「不管就不管,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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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晴,妳怎么了?最近妳好象很沉默。」邰麟正看着电视,一抬头就看见她正发着呆。
「呃,我……我没怎么呀!」她愣了下,随即笑说。
「才怪,我发现妳自从去了欧家后,这几天都有点魂不守舍的。」邰麟坐直身,关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你想太多了。」其实不是没有,只是她不想说。这阵子只要她睡着或闭上眼,就会想起欧克峰为她止鼻血的一幕。
看样子他并没变,还是这么温柔,只是故意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想筑起自己的心墙。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言行举止中,却不经意流露出原来的温柔。
「瞧妳,又失神了。」邰麟的一句话立即唤醒了她。
「没……」
「妳分明还想着欧克峰。」邰麟盯着她。
「这怎么可能?」她眸光立刻移开,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上次送资料去你公司,发觉你的秘书对你不错。」
「妳提她做什么?」邰麟避开话题。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离婚,让你寻找真爱。」欧立国已死,她已不需要再维系这段假婚姻了。
「这是妳希望的?」他揪着心反问。
「嗯,我希望你及早成家。」
「我不想,我只想跟妳--」
「不行,我说过,这辈子不会再爱任何人了。我真的很感激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可我也不能继续缠着你,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这念头已在她心底停驻好久了,好不容易知道有个深爱邰麟的女人,又怎能不帮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