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得这样的。”甄瑷笑走出去,关上铁卷门,念道:“妈,虽然杨伯伯曾经帮过我们很多,可是这几年他沉迷于赌博之中,越赌越凶、越欠越多,谁也帮不了他,连他家里的人都已经把他赶出来了,我们还能帮上他什么?而且杨伯伯根本把我们这里当提款机,大半夜的,说要钱就来提款了。妈,你要坚持,绝对不能心软。”
甄瑷笑完全不知道她这么说的时候,门外,一对红了的眼睛,阴沉沉地发狠。
原来杨伯伯前脚出去,又觉得不甘心,后脚又踅了回来。没想到站在门外,竟然听到甄瑷笑的说法。
哼哼,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母女等著,他会给她们教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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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瑷笑窝回去睡觉,因为疲累,很快地就沉沉入睡。只不过她睡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觉得又闷又热,很不舒服。
她模模糊糊地起来,才发现有浓烟滚了进来。糟了!“妈!妈──咳、咳……”她不安地嚎叫,烟呛得她难受,她的肺像是要烧了起来。
她趴卧在地上,寻找新鲜的空气,摸黑到浴室中,弄了一条湿毛巾掩住口鼻。
这个时候,她听到消防车的声音,外头一片喧闹。她好慌,这么多的声音里头,她听不到妈妈的声音。
“妈!妈!”她害怕地叫著。
她想出去,一出去,火舌狞恶地窜烧了起来,她无路可逃,身上的水分都像是要被蒸发一样,好热、好痛。
怎么办?她会不会死在这里?漫天的惊恐翻涌而上,和浓烟一样,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会死的!她极度恐惧地发现,她可能会死在熊熊的火海之中。
“咳!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的浓烟滚滚扑来,她的意识逐渐薄弱瘫痪。
“妈……”她的呼喊更趋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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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睡梦中的甄瑷笑感觉自己成了一颗火球,火从她的体内燃烧著,要将她烧灭成灰。
火光之中,她终于看到她妈妈。
“妈……”她困难地挤出呼喊,却见她妈妈越走越远,她惊呼:“不要!”
“你醒了!”
有人在和她说话,声音有些熟悉。她定了定焦距,才认出是严家笙。
“老天,你已经昏迷一天了。”他从新闻中,看到她们家发生火灾的消息,就推掉所有的事情,赶来陪著她。
虽然医生一再告诉他,她很幸运,伤得不严重,但他还是担心,怕她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
她看见他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
“我妈呢?”她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胸口灼痛。
严家笙突然默不作声,他的旁边有一位警察,警察与严家笙对看著。
不祥的感觉漫了上来,甄瑷笑再问:“我妈呢?”
严家笙紧抿著嘴,她问得他好心疼。当著她的面,他实在说不出来,她母亲葬身火海的事情。
最后警察说道:“很遗憾,我们抢救不及。”
什么叫“抢救不及”?!甄瑷笑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她听不懂这句话。
警察继续说道:“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我们研判是有人纵火。请问你们之前是否与人发生争执或是结怨……”
“什么叫做抢救不及?”甄瑷笑打断他的话,迷茫地望著他。
“这……”警察看著她。
严家笙开口:“警官,她现在精神状态还不稳定,请你改天再来问吧。”
“好吧。”警察看这情况也不忍心再问下去,只好答应先离开。
“什么叫做抢救不及?”甄瑷笑喃喃地问著严家笙。
严家笙的心口闷疼起来。看她的样子,让他好难过,他第一次冒出那种想杀人的感觉,好想杀了那个纵火毁了她家庭的凶手。
他在她的床边坐下来,温柔地说:“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的,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望著他那双深邃温柔的眼,她突然懂了,知道以后她就要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她扑靠在他的肩头,痛苦地干嚎著。“好痛、好痛,我好痛。”
好痛,这种痛,是皮开肉绽的痛,是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她哭不出来。也许她的眼泪,早在那场火灾中蒸发烧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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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著几天,甄瑷笑都睡不好,下午睡到一半,她又咳了起来。“咳!咳!”因为轻微的吸入性呛伤,所以她l咳的时候,都会咳出黑色浓浊的痰。
“还好吧?”刚好进来替她换药的护士,好心地问著她。
“还好。”甄瑷笑轻声说。
她回答护士的话,有些漫不经心,目光不自觉地找寻著严家笙的身影。
这几天,她对他的依赖,好像成为另外一个严重的后遗症。
她的个性开朗、大而化之,很多事都迷迷糊糊的,一直以来都依赖妈妈细心地照顾她的日常生活,母女俩相依为命。
现在妈妈死了,花艺坊没了,她突然之间没有了依靠,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人。
严家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只能紧抓著不敢放手。
半夜时,她发了噩梦醒来,要看他守在她身边,要听他轻声地哄著她,她才能够再度入睡。
他不但照顾她,还为她奔走母亲的丧事。她知道自己成了他沉重的负担,因为他的眼眶下都黑了一圈。
可是她还是赖著他,在他对她呵护的目光中,安心。
护士说道:“你男朋友特别要我们提醒你,冰箱里头有削好的水果,桌上有养生茶,想吃冷的、热的都有。”
甄瑷笑的脸微微地红著,细声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真的吗?”护士小姐夸张地喊著。“这里好多护士好喜欢他耶!如果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话,我们可是要行动了,这可是关系著我们的幸福呦。你要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护士轻手轻脚地帮她换药。
甄瑷笑受到二度灼伤,皮肤红肿、起水泡,不只剧痛还会有灼热感,每次换药,都疼得教人受不了。
好在她运气好,烧伤的面积不大,也不是最严重的灼伤,否则就要动员数个护士,快速替她换药,才能避免失温和感染。
见甄瑷笑痛得拧眉,护士开玩笑地说:“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因为嫉妒你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而有谋害你的意思。”
甄瑷笑微微一笑。护士一再误会严家笙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再否认了。
严家笙对她这样的照顾,很难不让人误会。
甄瑷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虚荣心,她因为被误认为是他的女朋友而窃喜著。她幻想著,严家笙是喜欢她的,所以才对她这样好。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她会想要独占严家笙,不希望有人来抢他,所以她让这暧昧的流言持续,就让她们认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吧。
护士帮甄瑷笑换好了药。“好了。”
“请问?”一个男人敲门进来。
甄瑷笑认出他来,那是从事房屋仲介的黄先生。
黄先生一看到她,露出了笑容。“甄小姐,你果然在这里。”
“你朋友啊?”护士小姐说。“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黄先生对离开的护士一笑。“谢谢。”
他走了进来,把一盒水果放在桌上。“对不起,之前我怕你的情绪不好,所以一直不敢来打扰你。伯母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难过。”说著他的眼眶就这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