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杜维的封允舞,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她抬起头来,看到了杜维的泪。
第二次,她看见他的泪,缓缓地,伸出她的手,轻拭那止不住的泪水。是怎样的痛楚,会让一个意志如此坚定的男人落下泪来?又是怎样的放心,他才敢一再地在她面前示弱……
第二次的泪水,落至心田,封允舞心底那株情芽已然生了深根,紧攫她全身,长成枝粗叶茂的情树,荫盖着她所有思绪。她爱着他的,没有他,情树无以为生,她的身心也将随之枯萎。
她知道的,杜维爱着她。那泪水,是他与她之间不需言语的唯一明证!
「如果你属于这里,那你就不会有泪。」她心疼得不能自己,出口的话已抑不住地发颤。
「除了这里,我还能属于何处?任何地方,都不会是我的归属……」有的,在他心里,有个唯一该去的地方,但却也是他这一辈子,去不了的所在。这样唯一的心念,是他怎样也说不出口的深切渴望。
「如果你不属于任何地方,那我帮你决定你的归属。所以你得跟我走,因为我决定你是属于我的!有意见吗?」封允舞抬起的脸庞上,一片水渍。
他不想她哭的,但他终是害她再伤一次心了。
杜维眼里沉厚的情伤,纵是不再言语,也足够让封允舞感知他的答案。
「不准有意见,你听到了没?我不准你有意见!」那即将失去他的预感,令封允舞大吼出声,不住地摇着杜维,对他有着毫无转圜余地的命令。
她,仍旧这么霸道。杜维心头因此感受到一丝甜意。啊,原来他的心还没死透呢。但他还是得和她分开,这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随后而至的现实考量,让他的心再撕裂一次!
一个人的心到底能碎成几片,他不知道,但他清楚明白,再这样心碎下去,他肯定连活着的动力都会耗尽!
他用那仅剩的意志力推开了封允舞,一个箭步便往休息室跑去。
没料到他会突来此举的封允舞,被那过大的力道给推开。当她一稳住身体,便马上追了过去,只可惜,仍是迟了一步。
砰!迎接她的,是闭得紧紧的铁门。
「开门!不要躲我,杜维!我知道你心里头还是惦着我的,和我回去!」封允舞大吼着。
门的那头,没有任何响应。
被遗下的封允舞专心在那扇门上,连一旁跟来丁佟辛及封冷云,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小舞……」心软的佟辛终是不忍,于是出声唤她。
可封冷云却握住佟辛的肩头,示意他别说话。
只见封允舞马步站稳、调节呼吸,大喊了一声,便使出猛虎硬爬山,打向门板……
砰!一声巨响,门上多了个凹痕!但仍是闭得紧紧的。
她不死心,又再试了一次!手掌上早已淤青,但她无视痛楚的存在,继续打着那块阻挡在她和杜维之间的铁门。
「你不阻止?」
「这是她的选择。」身为兄长,他只能忍住心疼,在一旁看着她。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旁边的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封允舞无言的努力。走道中,只剩下撞击铁门的声音。
「够了!」从一堆凹痕的门内,传出唯一能让她停止自虐的声音。
「你开门,我就不撞。」她的呼吸紊乱不堪,双手也因子次过于猛烈的打击,而止不住地发抖。
「妳走吧,我没有能力保护妳,只会害了妳。就当我是个胆小鬼,没有能力对抗杜家,更不想再见到妳受伤害。」他的声音满是哽咽,听得她的心比手上的伤,更痛上百倍……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啊,我不是说过会守护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会变得更强,让别人无机可乘,你也就不用担心我了!相信我啊!」她贴在门上大喊着,「开门啊!让我见你,和我一起回去!杜维,开门啊!」
「和妳回去,妳的生命会受到杜家的威胁……」
「我不怕!」
「但我怕啊!」门内的声音像是疯了一般地狂叫!他怎能忍受小舞受到丝毫的伤害呢!
「妳真要进来,那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你说什么?别说这种话啊!」
「只要再见妳一面,我绝对会意志不坚和妳一起走,那便是害了妳。为了防止我这么做,惟有杀了我自己,妳懂吗?真要逼我在妳的安危和我的贱命之间作选择的话,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这条命。求求妳,为了我离开这里,好吗?求求妳……」
那颤抖带着哽咽的字字句句,刺进她的心,牢牢地,就刺在她的情树上!痛得她哭了出来,泪流不止……
一想到杜维所承受的心痛也许更甚于她之上,她就不敢再说要见他的这句话,她不想再让他更痛苦了……可是他们明明就互相爱着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难道她真说服不了杜维?难道他不知道,没有他,她就再也快乐不起来?她宁愿杜维在身边而天天提防杜家来对付她,也不愿活得安稳却再也见不到他啊!
「小舞。」封冷云走到她身边,他明白这时的她再无闯进去的力气了。「妳决定放弃了吗?」
她摇摇头,用力擦着眼泪,决定做最后努力,如果这最后的方法仍带不回他,那么,就让她随着那情树,一同枯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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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地靠在椅子上,看着那被打凹的铁门,外面什么声音都没了,小舞她走了吧……她这一走,他再也没有任何美好的事物能留在身上。
喀啦!锁住的门被打开了。
杜家总管走了进来,尾随在他之后的,是一位身高适中、充满骨感的清丽女子。她的发整齐地挽起,全身一袭连身削肩、黑色镶红边的旗袍,更映衬她胜雪的肤色。
「妳来做什么?来看落水狗的吗?」有气无力的问。他连在杜家人面前逞强的力气都没了。
「长老们要我带你回杜家。」轻慢温雅的语调,这是她一贯的口气。
一旁的总管为她移来一张椅子,好让她坐着说话。
「回杜家……除了小舞身边,我无处可回。」
「杜家不会让你这么做,他们要你回去的地方,永远只有一处。」
「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你想轻生。」淡淡柔雅的四个字,把杜维的打算给说破。
「我是绝不愿去杜家的。」
「可怜哪大哥,长老们连你这选择都要剥夺。」轻轻的,她给个淡笑。
杜维此刻眼神突现利光,不用她说,他便明白那些老家伙的打算!「他们敢!」咬牙迸出的话语,将他的怨毒全然释出。
「有何不敢。你是他们唯一所剩,为了留住你,他们什么都敢。」
杜维气得浑身发抖,他当然明白她的弦外之音。要是他胆敢抗拒仕家的决定,那么即使他以死柑抗,杜家也绝不会放过引他心生叛离的罪魁祸首--封允舞。
「大哥,杜家哪有意拆敞你们?只要你肯回来,长老们是不会反对让封小姐当你情妇的。」杜家大小姐凤眼含笑,说得像是诚意无比,但那清冷本性,却让杜维知道这只是场面话。
「我绝不会让小舞落得和我母亲同样下场!」
「大哥,你真不想接下龙头老大的位子?」她微瞇的凤眼像是暗藏了心机,多了点危险的味道。
「妳一再确定我的想法,到底打什么主意?」杜维此刻头脑清醒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