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的确是想由他那里得知洞窟的秘密,但她从未惹恼过他,也从未有加害他之意,难道就因这个脸庞、就因他爱上郁胜男,觉得这个脸庞不该属于她,就这样待她么?
只是,既已决定要伤害她,为何还要救她、还要用那种眼光注视她?为何还要用那种真诚的关怀来面对她?
而自己又为什么在那种眼光下,依然没法把持那颗受伤的心……
任泪水在脸上奔流,但凤于飞只是把痛苦埋在心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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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人耳目,减少一些麻烦,因此凤于飞换了一辆马车,并将自己与独孤天涯都改了装扮,但尽管如此,他们前进时依然遭遇了一些零星的攻击。
凤于飞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体状态,是无法抵挡任何一次的群体猛攻,因为她体内的气已愈来愈不受控制了!
若哪天,有人不再以个人突袭形式出现,而是集结成伙,那她真要命丧黄泉了。
望着凤于飞一天比一天虚弱,独孤天涯急在心里却无法言说,而每当他以关怀的眼神望向她时,她总是躲闪,怎么也不肯正视他的眼眸,这时,他也只能无声地叹息。
但或许是上苍垂怜,当他们抵达大漠的边缘时,再没人来骚扰他们。
总算松了一口气的凤于飞,在进入大漠的第三天后,解开了独孤天涯的哑穴,毕竟若长期闭住他的穴道,弄不好一个不小心,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妳没事吧?」这是独孤天涯哑穴被解开后的第一句话。
没有作声,凤于飞只是静静地望着遍地黄沙,心中百味杂陈。
「累么?进去歇会儿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凤于飞疯狂地叫道:「等洞窟找到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没瓜葛!」
「为什么不杀了我?」望着她苍白的面容,静默了半晌后,独孤天涯缓缓地说道:「若妳真的这么恨我。」
「你……」蓦地一愣,凤于飞瞪视着他,望着他眼中的沉静。「你……」
「这个大漠,曾送给我一位姑娘。」望着她的反应,独孤天涯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往远方。「她的性子古灵精怪、脾气有时大来有时小,爱酒、却不能喝酒……她那美丽的红脸像桃子,轻笑的声音比世上最动听的丝弦更悦耳……」
虽每回都假装没有听到任何话语,但在大漠十多天的行程里,凤于飞却知道了他心中姑娘的一切与一切。
她知道当他说到这位姑娘如何欺侮他时,眼睛会笑;她知道当他说到这位姑娘的性子是如何调皮时,他的左脸颊会微微抽动、嘴角会上扬,她知道。
而她也隐隐约约知道,这姑娘并不是她的大姨娘,因为她的大姨娘只会在床上取悦及惩罚男人……
有时,她真的好想好想自己曾经出现在这个大漠上,也曾在黄沙之中,为他捡起那一个不起眼的酒瓶;有时,她甚至会觉得,其实他口中的那个姑娘便是自己……
钻进车内,因为凤于飞再不想听到他口中的那位「姑娘」,再不想听到他旁若无人地倾吐着他那早已深埋心间的情感。
望着飘动的车帘,独孤天涯淡淡地笑了。
反正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她,就算她永远想不起那段曾经的往事,就算她永远误会、记恨着他,他也会让她永远忘不了他,就像她曾说过的话!
低哼着小曲,独孤天涯希望她能听着他的小曲,安安稳稳地睡上一阵好觉。
因为最近,她老梦魇,老在梦中惊醒,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寻找双亲的执着、解开不了她对他的误解,更无法代替她身体上的痛苦,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守护着她,在心中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行到山前必有路,解铃人在阑珊处……
就在又一个夕阳西下时,车中传出的一声声低喃,让独孤天涯心中一紧,连忙停下马车钻入车里,望着里头的小人儿痛苦地呻吟着。
「飞儿!」紧紧抱住凤于飞,独孤天涯连忙用手掌贴住她的背心,将自己的纯阳真气传人她的体内,助她抵御那股令她周身不适的怪气。
「你怎么……」感受到体内沁入一股绵绵不觉的暖流,凤于飞断断续续地说道:「樵爷爷说谎……」
「他没有说谎。」独孤天涯静静地说道:「他只是以一种奇特的手法闭住了我的周身穴道,所以当初妳不会发现异状,但一待我们抵达大漠中心后,这穴便会自动解开。」
「他……」
「他是为妳好!」独孤天涯轻声说着。「乖,别说话了。」
「你可以乘机逃跑,甚至杀了我的……」凤于飞不理他的话,拼命地挣扎着坐起身。「为什么不这么做?」
「妳说为什么?」独孤天涯淡淡地笑着,眼眸深邃似海。
是啊,为什么?
他的一身武功本就比她高上许多,再加上现在穴道全解、内力恢复,可他为什么还一直陪在她身旁,并且这样温柔地望着她?
难道大姨娘骗了她么?可是……
「别想了!」他轻轻在凤于飞的额上吻了一下。「再两天我们就能抵达那个洞窟了。」
思绪本就纷乱、体内的气本就翻腾,再加上这一轻吻,凤于飞的气血整个直街上脑部,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气愈来愈不受控制,似乎四处地想找寻出口冲出她的体内!
也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愈来愈凌乱,独孤天涯再不敢说话,只是专心一意地凝聚住所有心神,将真气继续传送到她体内。
「你走!」感觉到他的真气被自己消耗得愈来愈严重,凤于飞不断地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掌心,不想让他再白费力气,但他却什么也不管,任汗沁湿衣衫,手掌硬是不肯离去。
「你快走!」
还是不作声,因为独孤天涯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走,绝不会再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这种炼狱似的痛苦。
那一次的心痛已经够了,那种椎心刺骨的害怕与恐惧,真的一次就够了!
「似乎是时候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传出一声冷笑,听到这声音,独孤天涯一愣,手掌虽依然没有离开凤于飞的背心,但心中却有一丝焦急。
马车的顶篷竟在声音出现的片刻后整个飞起,继而四周的隔板也一一脱落。
在狂风中,独孤天涯就见郁胜男带着一帮人站在不满处的黄沙上,脸上依然戴着凤于飞面容的人皮面具。
「局是布得不错,只可惜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郁胜男冷冷地笑着,并一步步向马车走来。「独孤天涯,若你不想死,离开她,或许我可以留你一条生路!毕竟像你这样特殊的男人,我确实也有点舍不得让你变成一具枯骨。」
「是吗?真是承蒙妳的抬爱。」独孤天涯淡笑着。「只可惜我独孤天涯虽然怕死,但更怕她离开我身边。」
眼中闪过一抹幽恨,因为郁胜男毕生最痛恨看到人间挚情,对她而言,这种感情是教人作呕的,是比任何事都令她无法忍受的!
望着一股惊天怒气在郁胜男的身旁升起,凤于飞再侧过头,看着独孤天涯的一脸热汗,然后将眼神定在他的脸上。
他竟笑了,对着她笑了。他的笑容中满是开怀,还有一种生死与共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