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好吃!」
没想到花大钱还输给路边无名的包子店,教严大教授情何以堪?
「我以后再也不相信杂志写的了。」他说。
她欢天喜地地说:「可是能够发现这么好吃的包子店,也要感谢苏西黄啊!」
「说得也是。」有时规划得再缜密,还不如意外的邂逅。也许很多事越刻意,越是弄巧成拙,意料之外的反而很美丽,譬如身旁的可人儿。严守御看小兵吃得津津有味,望着她油滋滋的嘴唇,他心中一热,凑身过去,忽地就在她嘴边亲了一下。亲完又立刻低头装严肃地啃馒头,这馒头就是比以前吃的都要甜。
小兵低着头,笑着,想了想,也顽皮地一个凑身,啄一下他的脸,然后继续嗑包子。
严守御蓦地思潮翻涌,像被投入热水中。他感动着,又兴奋着。小兵只是在脸庞轻轻一啄,就让严大教授的心头大地震。
他默默地啃着鲜奶馒头,又突然转头,去吻一下她的额头。小兵笑着,瞧他一眼,又去亲了他下巴一下。
这两人在路边吃个包子,都能这样亲来亲去,瞧来瞧去。
严大教授心生警惕,不赞成在公共场所亲来亲去,实在有碍观瞻、有损名誉,为大家好,他决定喊停,所以……所以蓦地揪住小兵的肩膀,跟着小兵就惊呼出声,然后他堵住小兵的嘴,不管了,他吻了她,她好可爱,他忍不住。
天空黑着,也许是有一、两颗星吧,但他们吻着,眼睛瞧不到天空去。
在车站外,不远处,偶有汽车驰过。除此之外,就是花台后,夜虫的几声鸣叫。除此之外,他们没发现有人经过,或者有,他们也没空理会。
他们热烈地亲吻,嘴儿贴近后就舍不得离开,亲密又有些野蛮地探索彼此。小兵害羞又顽皮地舔了舔严大教授的嘴,严大教授熬不住她的勾引,便捧住她的下巴,深入,占据她柔软的嘴巴内部,他们俩挨得越来越近,吻得难分难舍……
小兵被困在严守御双臂间,感觉他的身体好烫,迫着的绷紧着的肌肉,显示着他的强悍与他的力量。带点侵略性的热情,全因她而起,小兵头晕目眩的同时,还感到一股满足,或身为女人的虚荣。
她热切地回应严守御的吻,她亦毫不保留地挨近他的身体,让他的吻更深入、更亲昵、更放肆……这或许是严肃拘谨的严大教授生命中最大的突破,这或许是他最大胆的一次犯规,都怪小兵乱了他的方寸。
但这亦是小兵经历过最兴奋、最窝心的觊吻。
常博森从不在公共场所,对小兵有太亲密的举动。关起门来,是需耍寸兵萨;走出门外,却希望藏住小兵。
小兵悸动着、兴奋着、更感动着。严守御不同,严守御对她情不自禁,因为太喜欢,就忍不住热吻……小兵心悸,能让一个妳爱着的男人失控,眼看他克制不住地就对妳冲动,小小逾矩,带来刺激的同时,感觉好甜蜜!原来真爱妳的男人,只会令妳更自信,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
小兵毫不挣扎地就接受严守御的追求,上一次的情伤没有令她抗拒下一次的恋爱。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浪费三年,小兵现在要更积极的追寻幸福。
三年感情令小兵体悟最深的就是——错的其实是自己,不是常博森。当一段感情带来痛多于乐,她却一味隐忍,活该要被糟蹋,怨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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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守御送小兵回去,回他借给小兵住的家。这小巷弄里,一楼的老房子,红色的门,里边还有小小庭院,穿过庭院,有道门,木头框,绿纱窗,是严守御爱不释手的老款式。父亲住在疗养院,老家暂时借给葛小兵住。想到小兵能平平安安地窝在他家里,严守御就觉得很放心,自己住在办公室也甘之如饴。
深夜的捷运列车,驰骋在半空,在水泥大楼间,于半空建构的轨道,他们在那之上,在夜的中央,两边大楼窗户眨着曰灯,他们聊起感情里的风风雨雨,还有亲人间的互相拖磨。
小兵说:「我知道过不久我还是会原谅妹妹,还是会回头找妈妈,总不可能跟她们气一辈子吧?」飘飘这阵子不停打电话求她回去,她故意不理她们。她叹气,靠着椅背,晃着脚跟。「一直住在你那里也不好意思。」
「妳想住多久就多久……」严守御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有些缘分是没得选的,只好淡然处之,心安理得的承受,不要去追问因由,勉得累坏自己。」
「是啊,我从以前就常常在想,我妈怎么会那么偏心,有可能是因为我妹是早产儿,而且她一出世,我爸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大概因为这样,我妈想弥补她吧,结果把她宠坏了。我妹也满可怜的,一出世就没了爸爸……」
严守御静静听着,大大的手掌一直握着小兵的手。
小兵瞟他一眼。「那你呢?你家人呢?」小兵故意问,他从不提自己的事,可是小兵想分担他的心事。尤其在汤雅顿说过严守御的遭遇,她希望也能分担他的心事。
严守御推推眼镜,很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妈跟我爸很早就离婚了,我是独生子。我爸年轻时很爱交朋友、很花心,就像汤雅顿那样,有点孩子气,生意做得很好,可是太容易相信人,后来被骗,被朋友连累,一夕之间败光家产,只剩下妳现在住的那栋老房子。」
「他现在呢?」
严守御遮言又止,似乎不大想提起父亲。毕竟有个精神失常的父亲,不是很好说出口的事,他并不觉得丢脸,只是有些怕,怕小兵知道了,会疏远他。
小兵打量着他抑郁了的神情,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我听汤雅顿说,你父亲住在疗养院,听说他受了很大刺激,认不出你来。」
严守御面色一凛,小兵感觉他的身子瞬间僵硬。
小兵侃侃而谈:「像我妹妹很不长进又会嗑药,常闹事,我前男友很不谅解,很讨厌去我家,大概觉得这事很不光彩。他很看不起我妹妹,我当然也知道飘飘不好,可是再怎么样都是我的妹妹,每次听他用很不屑的口气骂飘飘,让我觉得很受伤。我常在想,假如立场调换,假如换他有个不长进的弟弟,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丢脸或难堪,毕竟我爱的人是他,和他的家人无关。而且真的很爱一个人,是会愿意接纳他的全部吧,怎么会东挑剔西挑剔的?这世界哪有完美的人哪,跟他交往累死我了。」
「我不会这样。」严守御保证,葛小兵微笑。
「我知道你不会。记得吗?当我们还不认识,你听到我妹妹说要自杀,竟然还认真地把她找来开导,后来我虽然骂你多管闲事,不过,我觉得你真是很好的人。」不像常博森是医生,他比医生更有仁慈心肠。
小兵挽着他的手。「下次去见你爸爸的时候,找我一起去。」
他摇头。「他现在像个孩子,情绪很无常,有时候还会摔杯子、摔电话。」
「唔,还好我运动细胞不错,我跑得很快,不怕。」
他笑了。「他最厉害的就是吐口水了,护士要他吃药,他就呸呸呸地用口水吐人家。」既然小兵问了,他干脆一次全讲出来,让她心中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