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她早已经习惯别人在她面前不安的样子了。只有裴宗涛从没怕过她,他知道最真实的她,其实是个任性的孩子。她只是因为不擅言词表达,所以才老是冷眉冷眼的。
随着发丝不停地落地,聂晓蕾心情也不停地辗转反侧着。
终于,前方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短发冷艳女子。
出乎她意外地,打了层次的短发不但强调出她的杏眼及一双漂亮的眉,就连她细挺高鼻及薄长的唇,也跟着染上了一层时尚感。这样的短发造型,让她的冷淡显得比较时尚,感觉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聂晓蕾满意地起身,给了设计师一个微笑。
设计师目瞪口呆地对着聂晓蕾傻笑--因为他从没看过她笑。
聂晓蕾看着设计师的笑容,她突然心头-紧,原来--
她只是释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别人就会给予她更好的回应啊。
那她为什么没对裴宗涛释放出善意呢?因为怕他不回应吗?
看来,她不是真正的勇敢、坚强,她只是用冷漠的面具把自己伪装得很勇敢、坚强而已。
像裴宗涛这种敢对她掏心挖肺的傻子,才是真正的勇敢、坚强。
她知道他很好、很好,好到适合其他更好的女人,可是--
她有没有可能为他而变得更好呢?她有法子吗?
「谢谢。」聂晓蕾付完帐,走出美容院。
可她又能为他改变多少呢?她又愿意对这段感情付出多少呢?
聂晓蕾走进大楼电梯,很很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瓜子,觉得自己像个大笨蛋。
她不是应该把这些问题都考虑清楚后,才和他分手的吗?干么一时冲动就把他赶走呢?
才刚分手就打电话给裴宗涛,会不会很丢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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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分手就打电话给裴宗涛,会不会很丢脸呢?
这个问题,聂晓蕾足足想了一个半月。
可她却始终没有把对他的任何一个挽回想法,付诸行动。
因为就在她从医生那里证实了怀孕的消息之后,她居然开始--
孕吐!
她吃东西也吐,不吃也吐,吐到天翻地覆,吐到她在一个月内狂瘦三公斤,吐到她把妹妹赶回了台北工作,免得她开始把怒火波及到妹妹身上。
短发或者有朝气,但是当聂晓蕾吐得面容枯瘦时,她死都不愿让裴宗涛看到快变成人干的她。
于是,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半月。当聂晓蕾的孕吐稍缓后,她偶尔会对着手机发呆,可她发现自己竟不敢打电话给裴宗涛了。
没错,她不敢!
她觉得现在打电话给他,根本就像摆明了要利用他当孩子的爸爸啊!
聂晓蕾不晓得别人的分分合合怎么会那么容易呢?也许该问问妹妹,问她和雷家骥怎能那么快就又重新复合了呢?
此时,坐在国光号上的聂晓蕾回头看了一眼妹妹--筱宁正着急地拿着手机向雷家骥的朋友,追问着雷家骥的病情。
聂晓蕾见状,闭上了嘴,侧过身子看向窗外的高速公路。
妹妹今天才到台中找她,不料却突然得知了雷家骥紧急进了医院动手术的消息,当然立刻就启程回台北。而她认为妹妹和雷家骥结婚是早晚的事,所以便提起精神打算和未来的妹夫会上一面。
上台北啊……
她会不会遇见裴宗涛呢?
她今天才知道她觉得雷家骥耳熟的原因,是因为雷家骥的软体代工公司,国际驰名,赚贱赚到可以让人翻脸。裴宗涛也是敞软体代工的,也许他们认识也说不定呢。
那她是不是该打通电话给裴宗涛了呢?聂晓蕾的手指头扯着自己短短的发梢,觉得她现在的优柔寡断一点都不适合短发的俐落。
她还要考虑多久?等到她的肚子变大了,还是等到孩子都会叫爸爸了,她才愿意带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呢?
那时候,或许裴宗涛也已经儿女成群了吧。
聂晓蕾瞇起眼,瞪着窗外的高速公路,心里极端地不快了起来。
她没法想象他娶了别的女人!而裴宗涛如果真有他表示的那么爱她,那他娶了别的女人也不会快乐的!
她不想要他不快乐。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时,聂晓蕾看了一眼仍在通话中的妹妹,她拿起手机拨了裴宗涛的号码--
您拨的电话现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您拨的电话现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您拨的电话现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聂晓蕾切断电话,咬住了唇,深吸了一口气。幸好,她的手机号码是不显示的,否则她会觉得窘到毙。
「姊,准备要下车了。」汪筱宁挂断电话,轻声说道。
聂晓蕾点头,心不在焉地跟着妹妹起身,准备下车。
她决定待会儿陪妹妹看完雷家骥后,她就会打电话给裴宗涛的。
跨出第一步,总是需要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吧。聂晓蕾在心中暗暗忖道,和妹妹一起坐上计程车直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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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楼上病房等妳,待会儿见。」裴宗涛挂上电话,站在医院的电梯前,等待着他好友兼事业伙伴雷家骥的克星汪筱宁到场。
雷家骥那家伙嘴硬脾气又差,到了医院还是恶性不改,刚才还出手揍了他一拳。现下约莫只有柔情似水的筱宁,才有法子劝服雷家骥好好休息吧。
裴宗涛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偎着电梯旁的墙壁,发起愕来。
真是奇怪,前一阵子他和好友雷家骥同时失恋,雷家骥的情况严重到影响全公司的气氛。可他却镇定得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他甚至还帮忙撮合雷家骥和汪筱宁复合,完全没让任何人看出他正在失恋中。
他成功地把自己藏在一张面具之后,因为藏得实在太好,好到他开始害怕了起来。因为他吃饭时失去了味觉,看电视不知道剧情,表面上看似完全无恙,实际上却像个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今天星期几,反正对他来说,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裴宗涛盯着电梯上升楼层的萤幕,俊雅脸容已经自然而然地挂上一层斯文的面具了。
他真的完全忘记聂晓蕾了吗?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她啊!
见鬼的,一点都不是!事实上,所有无法显示号码的未接来电,都会让他失眠。
他只是不敢去想。因为一想到她,他就会掏心挖肺似的痛;因为一想到她,他自尊上的伤口,便会难受到让他喘不过气来。
或者,他确实是因为孤儿的身分,所以才会更加渴求家庭的温暖。可是,他对她的好,是没有任何企图的。所以,当她说那些话重创了他之后,他才会更加没有法子原谅她的恶意。
那……她最近好不好呢?
裴宗涛怔忡地盯着电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有了强烈的存在感,频频催促着他打给心头上悬挂的那个女人。
为此,他还摔坏了三支手机。
当。
电梯门一开,汪筱宁着急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谢天谢地,妳总算来了!」裴宗涛上前一步,庆幸筱宁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否则,他可能一时冲动就拨出了聂晓蕾的电话号码。
「裴宗涛,你怎么在这里?」
裴宗涛蓦地抬头,看到了一张他朝思暮想的面孔。
他嘴角一僵,怀疑自己脑子产生了严重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