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逃!」他脸色黧青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后退。
「我耳朵没聋,你不需要喊这么大声。」聂晓蕾昂起下巴,用尽所有的武装来让自己显得傲慢与令人厌恶。她总算是惹得他生气了啊……「谁想先分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的婚姻,我给不起。这样的回答,够清楚了吗?」
裴宗涛咬紧牙根,那力道让他的齿颚都发疼了。
他极力控制怒气,却无法避免地被她小脸上的满不在乎给剌伤。他想她一定是因为害怕,才会对他说出那么无情的话。可是,就算她害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狠很伤害他呢?
裴宗涛的手落在她的肩膀,定定地凝视着她。
「我深思熟虑了多久,才向妳求婚,而妳,居然连认真考虑这一点都做不到吗?妳把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当成什么?我不许妳这么随便地就否决尝试的可能性!」他的话一再地被他的深呼吸打断,他颈间的青筋张牙舞爪地显示出他的怒气,可他握着她肩膀的大掌,甚至没有出力弄痛了她。
聂晓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只能掐着自己的手臂,不准自己冲入他的怀里。他愈好,她就愈觉得自己差劲。
长痛不如短痛吧!她不要那种不干不脆的分手方式。
「不结婚就分手,是你的主意,我只是附和你而已。」聂晓蕾拉下他置于她肩上的大掌,安慰地拍拍他的手,俨然一副同情者的姿态。
「这不是妳的真心话。」裴宗涛说,眼神开始变得空洞。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呢?可能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根本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独一无二。」
聂晓蕾凛着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掐着自己大腿的力道有多狠。
裴宗涛面对着她无情的眼,全身的体温在同一时间跌宕到冰点。
他的大掌无力地从她的肩上缓缓地滑落到他的身侧,挺拔身躯此时的微蜷姿态,像是刚被人很很痛扁了一顿似的悲惨。
「如果有个男人,像你一样不屈不挠地追求我、照顾我,我应该都会乐于接受吧。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她不得不把话愈说愈狠,因为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你别把一切想得太完美,我们会在一起,只不过就是因为你比别的男人多了一点耐心而已--」
「闭嘴!」裴宗涛低嗄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发出一样。
聂晓蕾打了个冷颤,看着他斯文的面容在瞬间染上了一层狰狞。
她该害怕的,可她却只是想哭--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在远离她了。
「怎么,只许你求婚,说些指责我不愿意为爱付出的不中听话,我就不能讲些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吗?」聂晓蕾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现在只希望他早点离开,免得她嘴里吐出的话也同时剌得她自己鲜血直淌啊。
「妳想过我为什么要不屈不挠地追求妳、为什么要耐心地照顾妳、为什么即使妳这样对我,我还要替妳的狠心想理由吗?」裴宗涛的大掌蓦地扫住她的下颚,长指陷入她的肌肤里,深刻得印下了五指印。「因为我爱--」
「闭嘴!」聂晓蕾打断他的话,漠然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她的眼眶失控地泛出了水气,她猛然推着他的肩膀,想逃离他的身边。
裴宗涛的大掌牢牢地扫住她的腰,他的食指接住她的泪水,他的唇旋即狂乱地贴在她的唇上,吸吮着她冰凉的唇。
「妳也爱我,不是吗?」他的气息吐入她的唇间,蜿蜒地从她的喉咙流入她的心里。「不要因为害怕、心慌,就把我推离妳的生命。」
「反正,爱上我这个人算你倒楣,你滚啦!」她大吼出声,泪水的流速却远超过她所能预期。
她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因为在他这样搂着她、拥着她的同时,她甚至已经哭到在抽噎了!
「我不走,除非妳愿意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他把住她的后颈,缱绻地加深了这个吻,狂烈地索求着她的回应。
聂晓蕾左右扭转着脸颊,却避不开他如影随形的亲昵吮吻,他太熟悉她的感官、太知道该如何挑逗她哪里。于是,在他蛊惑人心的长吻下,在他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唇时,在他挑出的快感淹没了她的理智时,她迷惑地忘了要推开他……
聂晓蕾低吟着,勾住了他的颈子。
铃--
铃--
聂晓蕾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在两人的深吻中响起,聂晓蕾蓦然张开了眼,伸手就要去拿口袋里的手机。
「不许接。」他的唇印在她柔嫩的颈间,在那玉白的肌肤上烙出一朵又一朵的艳痕。
「也许是工作的事……」聂晓蕾张开了眼,理智也在瞬间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她不是要逼走他吗?怎么可以又跟他吻得难分难舍?
她猛然推开他在一臂之外,故意昂起下颚,嘴角往下一压,摆出一副无情无义的嘴脸。
「我必须接电话,因为我的工作至上,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太好了,口气差劲得连她自己都想赏给自己一巴掌。
裴宗涛默默地站到了一旁,无声地看着她。
「喂。」聂晓蕾拿起电话,手指头颤抖到差一点按不下接听键。
「姊……」电话那头传来了妹妹汪筱宁压抑的哭泣声。
「怎么了?」她背过身,不想被裴宗涛的眼神影响了她的心。
「我和他分手了。」
聂晓蕾皱着眉,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筱宁深爱着她的男朋友,一提到男朋友的名字,便连呼吸都会变得甜蜜无比,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男朋友分手?
「是妳先开口,还是那个姓雷的先开口的?」如果那个混蛋敢伤害筱宁的话,她绝对闹得雷家人仰马翻。
混蛋聂晓蕾,妳不也正在伤害裴宗涛的心吗?聂晓蕾心一惊,不敢再多想。
「是我开口要分手的。」
「什么!」聂晓蕾惊讶地提高音量。
「他没打算要结婚……」筱宁细碎的哭泣声,像是小猫的哭声。
「混蛋!他以为妳是在跟他玩家家酒吗?我找人砍死他!」聂晓蕾忿怒地一拳捶向阳台栏杆。然则,被捶痛的却不是她的拳头,而是她的心。
「是我自己没看清楚事实,以为他终究是会和我结婚的。」
聂晓蕾闻言,猝地低下头,感觉电话里和她谈话的人不是伤心的筱宁,而是裴宗涛。
「那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王八蛋,就让他一辈子活在地狱好了。」聂晓蕾努力地从干涸的喉咙里吐出话来。因为她在骂人的同时,其实也正在自戕。
「姊,是我自己傻……」
聂晓蕾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差点崩溃倒地。裴宗涛和筱宁一样难过,他只是没有哭诉出声而已。
「妳……本来不是跟他一起住吗?那妳现在……在哪里……」聂晓蕾全身颤抖到连话都说不好了,她对不起裴宗涛啊!
「我离开那里了。我现在在国光号上,待会儿就到台中了。可以到妳那里住几天吗?」
「见鬼的,妳跟我还说什么方便不方便,反正,妳来就对了。等妳到了再打给我,我去接妳。」今晚,有个人陪她也是好的,省得她胡思乱想到抽烟抽到中毒。
「谢谢姊,待会儿见。」
聂晓蕾收了线,目光看着前方,迟迟没有回头的勇气。「我妹待会儿要来。」
「所以?」裴宗涛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把手臂靠在栏杆上,看着九楼底下马路上的点点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