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砸中珀懿的前一秒,他已经忍不住解开安全带,想站起来强压珀懿坐下。他不明白这女人为何这么笨,竟把自己的安危摆在众人之后。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他才刚起身,就看到一件件的行李从座位上头突然大开的置物柜掉出来砸向她……
飞机抵达台北后,他知道珀懿被紧急送医,而他在处理完公司的要事后,当天就又飞往北美,参加重要的商务会议,接着又赴南美主持新厂的落成典礼,连续忙了好几天,待重要的公事差不多告一段落后,他立刻命令秘书将其它事排开,帮他赶订一张到台北的机票。
说不出自己为何想来探望蓝珀懿,毕竟她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个陌生人。也许,是她在飞机上的表现,令他印象深刻吧?
在巴黎的咖啡馆,蓝珀懿是个见钱眼开,贪婪拜金的女人。
可在飞机上,她的种种表现却又令他十分错愕。
指责他是色狼时,她的小脸是那么的倔强,丝毫不肯妥协;不小心摔到他怀里时,她却羞得双颊酡红,被他吻后更是慌张地立刻逃走,像是羞怯的小动物般。
而最令鹰荻翔难以理解的,是她为何甘冒生命危险去锁住餐车?他知道她应该是怕餐车砸中乘客,可是,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为何会把别人的生命安危摆在自身之前呢?
她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吗?想娶她的男人至少要准备三亿聘金、两亿安家费、房地产,每年她过生日时,还必须准备五克拉以上的美钻来讨她欢心,另外,每一年都必须替她更换最新款的昂贵跑车,不是吗?
他没有忘记她朋友那席令他印象深刻的「身价宣言」,也听见了她附和的话,因此他才无法理解──这么爱钱又自私的女人,怎么会在危急时先去救别人呢?身为空姐的她应该是最了解乱流的危险,可在当时,她的确是把乘客的安危看得比自身还重要。
这女人真的有她所说的那么拜金、那么唯利是图吗?怀着重重疑问,鹰荻翔查出她在台北的身家资料,也知道她在哪间医院养病。
当然,他也调查出她目前的困境──「达亚航空」想变相裁员,但蓝珀懿不仅要养家,还得负担小妹赴美留学的庞大费用,因此陷入了两难。
深邃眼眸注视着前方的她,白色的住院服让她看起来分外纤细,消瘦的脸庞惹人怜爱。此刻的她完全没有在巴黎咖啡馆内的拜金模样,也没有飞机上那副恰北北的表情,有的只是一份我见犹怜的感觉。
他心疼她明显消瘦了,她小脸上的忧愁更令他心弦紧缩。在巴黎初见她时,就是她眉宇间的淡淡愁绪吸引了他,让他无法收回视线的。
午后的凉风吹起,卷起她的衣角,纤细的她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巴掌大的小脸雪白到几乎透明。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揪住了鹰荻翔的心,也让他闪过一丝犹豫,素来自信自负的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疑惑。
他真的要去找她谈这个「交易」吗?眼前的她如此荏弱,可他却即将要用最残酷的言语去伤害她……
这样做好吗?他来这一趟是对的吗?还是应该要马上掉头回去呢?
不。摇摇头,荻翔用力挥走那股犹疑,笃定地告诉自己──不会错的,你的出现是最好的安排!她需要钱,而他则需要一个女人陪他回家演戏,双方各取所需,没有任何不妥,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再过几天就是爷爷的生日了,平日散居各地的四个兄弟都会赶回西雅图老家,为老爷子庆生,身为长孙的他,当然不能缺席。
他敬爱爷爷,也不排斥回老家祝寿,可是,一想到由爷爷、老爸、老妈以及众多叔伯婶婆、阿姨姑姑们所安排好的相亲大会,他就非常头痛,巴不得从人间蒸发。
他今年才二十八岁,只想随兴而至地谈个小恋爱,要他现在就迈向婚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别说结婚了,他根本连个固定的女伴都没有。
当然,他身边的女人非常多,可是那些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他的原则──只想各取所需,不想有任何的羁绊。他对女伴非常大方,是个毫无缺点的完美情人,但,想跟他要婚姻或是承诺?很抱歉,她们找错人了。
他不是排斥婚姻,只是还想无拘无束的多玩几年,至少,三十五岁之前,他并不打算走入礼堂。
不过,家里那一群长辈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总认为身为长孙,又已经贵为集团全球主席的他,应该要成家了,所以每次回到西雅图老家,长辈们总是想尽办法为他相亲。
更夸张的是,去年表姑婆生日时,鹰荻翔一踏入自己的房间,就发现房中居然放着某位千金大小姐的行李。原来那位富家千金是长辈中意的人选,应邀到鹰家作客,结果天兵级的表姑婆竟吩咐仆佣把对方的行李直接送入他房内,想让小两口凑作堆,倘若十个月后有喜事要办的话更好,喜上加喜。
那一次的乌龙真是整得他人仰马翻,因此这一回,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一次长辈们一定又会藉爷爷寿宴之名,无所不用其极地逼他相亲。与其被赶鸭子上架,他不如亲自带一个女人回去,向所有长辈宣告自己已有交往中的女友,请给他们时间慢慢发展,稍安勿躁。
至于这个「假女友」人选,他谨慎考虑了很久。
气质不能太差,庸脂俗粉根本过不了长辈那一关。那群老女人挑得可严厉了,不论外貌、气质、身段、风度、学识、涵养……都必须有一定的水准。
另外,她也不能爱作白日梦。她必须要了解,他鹰荻翔要的只是一个各取所需的女人罢了。他会给女伴很高的金钱报酬,不过,千万别笨到在他身上寻找真心。因为他只要这个女伴陪他演戏,演个一阵子后,他就会谎称被女伴抛弃了,对爱情失去信心,需要好好地疗伤。
到时长辈们在心疼之余就会多给他一、两年的好日子过,不会再苦苦逼婚。呵呵,届时他又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地过日子了,多好。不但可以乘机堵住长辈们的口,还可以继续游戏人间。
那么,要去哪里找来这种女人帮他演戏呢?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人──蓝珀懿。
望着她柔美的侧面,鹰荻翔再度告诉自己:没错,蓝珀懿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够漂亮,外型非常抢眼,而且因为当空姐的关系,相信也有一定的见识与风度,落落大方的举止绝对可以讨长辈欢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对蓝珀懿动真心,因为他最讨厌誓嫁金龟婿的拜金女了,而蓝珀懿恰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拜金女。
他只想演一场戏来蒙过长辈罢了,可不想找个麻烦绑在自己身边。因此,他会给蓝珀懿一大笔钱,带她回家假扮女友。像她这么拜金的女人,事成之后,只要拿到钱了,一定会很干脆的走人,绝不会拖泥带水的。
多好,这就是他想要的。
可是……这样会伤害到她吗?她是否会觉得受到羞辱?望着失神凝视天空的蓝珀懿,鹰荻翔眼前又浮现她在飞机上奋不顾身地抢救乘客的那一幕。她冲去锁餐车的身影和在巴黎咖啡馆内的拜金身影重迭在一起,令他感到迷惘。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