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我在想什么……」沈书嫚轻轻敲了敲头颅,暗中斥责自己。
一定是刚失恋之故,才会因为对方无心的举动,就格外感动,她不断找藉口,解释心中翻腾的情感。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打乱了她平板的生活步调,让她措手不及,显得狼狈不堪。
奇异的是,楼耘绅亲切的态度、温柔的微笑,居然冲淡她被男友背叛的痛楚和不甘,让她不再那么耿耿於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书嫚捏捏眉心,转移注意力,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她戴上眼镜,打开公文夹,重新投入末完的工作。
由於过度认真,连有人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她也一无所觉。
直到一道戏谵的男声骤然响起——「小姐,你订的便当送来了。」
沈书嫚拧起眉,头抬也不抬口气不佳的回道:「我没有订便当。」工作时,她不喜欢被打扰。
「我帮你订的。」她突然感到不对劲,怔了一下,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的男性脸孔,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吓……」她著实吃了一惊,身子差点重心不稳,往後跌仰,镜框滑到鼻翼,模样显得相当滑稽。
楼耘绅莞尔一笑,别有用意道:「你这样真可爱。」可怜没人爱,他在心里恶质的补充。言不由衷、睁眼说瞎话,是他的拿手绝活之一。
闻言,沈书嫚不由自王涨红了脸,低著头不自在的将镜框扶正,企图藉此掩饰她的窘状。
他敛起笑容,走到她身边,冷不防取下她那副丑陋的眼镜。
「啊——」她低呼一声,抢救不及。
少了眼镜这道屏障,总令她觉得少了些什么,有点不太习惯,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仿佛会被看穿般,让她忸怩不已。
楼耘绅眯起眼审视她,这才发现,她有一对晶灿的狭长黑眸,颇有韵味,虽然有些浮肿,但却无损那猫似的勾人眼瞳。
「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遮住实在太可惜了。」这是对上她以来,他所说的第一句实话。
他毫不避讳的凝视,令她无所适从。
「楼议员,请您把眼镜还给我。」她眼前一片蒙胧,无助的请求。在他面前,沈书熳总觉得自己矮上一截,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楼耘绅拿著眼镜端详,依镜片厚度判断,至少有五百度以上。
「先吃饭。」他替她打开饭盒,拆开筷子交到她手中,语气明明很温和,却有一股不容置喙的王者气势。
她心中有好多疑问,偏偏碰到他後,一句话都要酝酿许久才说的出口。
「楼议员……」
她的话尚未成句,便被他硬生生打断。「别老是议员、议员的叫,听了实在很剠耳。」
沈书嫚咬著唇,脸上写著不解。
「都是旧识了,不必那么见外。」他勾起唇角,放缓音调,纠正道:「以後,叫我耘绅就好。」
想要掳获女人的心,首先就要突破她的心防,她的心便从此任他来去自如。
她是他的「雇主」,所以他有责任取悦她,此外,她也是他目前戏弄、恶整的对象。於公於私,他都应该竭尽所能的「关照」她,他开始觉得这项任务,远比问政来的更敦他兴致勃勃。
沈书嫚不明就理的望著他,好像他说的是异次元语言,而她完全摸不著头绪。
打卡钟很尽责的,在下午一点响起音乐,表示午休时间已结束。
「楼议员,请您把眼镜还给我,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低姿态的恳求。
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被下属撞见他在她的办公室,否则届时,一定会引起骚动和不必要的揣测。
「你显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楼耘绅黯下眼,冷冷的说。
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骇住,沈书嫚嗫嚅著:「楼议员?!」
在下一秒,她惊愕的瞠大眼,全身如遭雷击、动弹不得—因为,他俯身堵住她的唇,纳入口中吸吮。
回到办公室的下属,毫无意外的目睹这样的画面,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她柔软的唇瓣,超乎他想像中的甜美,对她的反感才稍微消弭了一些,他放开她红艳艳的芳唇,低嗄的警告:「每喊错一次,我就会惩罚你一次。」
这样的处罚方式,是众多女人求之不得的奢望。但他知道,对沈书嫚这种保守到近乎八股,根本就生错年代的女人而言,不啻是败坏风俗。
至少,对她来讲,是羞於见人的丑事。
「乖乖把饭吃完。」
交代完毕,楼耘绅把眼镜架回她的鼻粱,无视於其他人诧异、好奇的眼光,不慌不忙的离开。
沈书嫚的冷静形象,再也把持不住,迅速起身关上门、拉下百叶窗,杜绝那些诡谲的目光,她靠著门板,思绪紊乱—错愕、迷惑、心跳加速。
那种狂乱又兴奋又不敢置信的心情,宛若中了头彩般,令她感到飘飘然、不切实际。
她一时厘不清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事情怎会如此荒腔走板……
第三章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沈书嫚才敢从公文中抬头、离开座位,偷偷扳开百叶窗观察外面的动静。
按照常态,六点五分前,下属们一定早就一哄而散,现下已经六点过十五分,却还有好几个人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下班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沈书嫚攒著眉,喃喃自语,简直是反常到近乎诡异。
她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为了回避下属的质疑,她忍了一下午的内急,以为这个时候就能顺利躲开众人的眼光,可最终,她还是失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深深吸一口气,抱著壮士断腕的决心,硬著头皮打开门,双眼直视前方,直朝洗手间疾步而去。
见她终於现身,宣推部的其中一位女职员立即拨了内线,对著话筒窃窃私语。挂断电话後,偕同另一名女同事也离开办公室。
一分钟不到,洗手间里聚集了五名年轻女职员,分别负责敲著厕所门板。当她们确定沈书嫚在最里面那一间後,五个人便联手从外头把门反锁。
动作迅速确实,毫不浪费一分一秒,显然是早有预谋,事先反覆练习过,才会如此熟练。完成後,她们并未马上离开,反而选择留在原地看笑话。
沈书嫚发现门居然打不开,推了几下,门仍文风不动,她开始有些心慌。
「砰砰砰——」她用力拍打著门板,一边频频喊道:「外面有没有人?帮帮忙好吗?」
外头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不死心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冀望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伸出援手,让她从又小又潮湿的空间中解脱。
而外头看热闹的女职员们,早已远去。
不管是谁来开门,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对方,她在心中暗暗起愿。
只是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她喊的口乾舌燥,敲门敲的手酸,乏力的瘫靠著门板,陷入前所未有的沮丧中,她这几天究竟是走什么运?怎么会倒楣成这副模样?
「唉。」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继续求救。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她的心境从不安、慌张,转为孤寂、害怕。她不禁後悔没将手提包一起带出来,至少,她可以打电话找人帮忙,不至於像现在这样困坐愁城,束手无策。
难道,她要在厕所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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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吩咐助理把今晚的应酬相约会推掉,楼耘绅在大铨纺织大楼外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却不见沈书嫚踪影,他按捺不住,决定不再守株待兔,动身进公司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