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遐没有回答,轻柔地执起她的手腕,为她套上手环,无可避免地碰触到她细嫩的肌肤。他怔住,竟舍不得放手了。
“你要送我呀?”司为不知情地抽回手端看。
手心中温软滑嫩的触感骤然消失,季遐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
勉强打起精神,他答道:“是呀!喜欢吗?”
“嗯!”司为大力地点点头,离别之情稍稍冲得淡了。“好喜欢。为什么送我?”
“因为那对耳坠呀!我收走了你的礼物,自然得还你一个。”
“那那对耳坠呢?你把它送人了?”司为急问。
“没有。怎么?”
“不许你送人!”司为大声表态。“那是你特别为我订做的礼物,即使你不肯给我,自己又用不到,我也不许你把它给人,绝对不许!那是我的!只是暂时由你保管。”
瞧她这焦急万分的模样,季遐失笑道:“知道啦!你这小丫头。”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将耳坠送人,那是为她特别订做的呀!别人怎配拥有?
“少爷,该走了。”云涌眼见他俩有越聊越久的趋势,连忙出声提醒。
司为闻言紧张地揪紧他的衣襟,含着一层水气的眸子写满无言的哀求。
季遐为难地望着她,许久许久,忽然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接着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俐落地翻身上马。
“遐!”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唤他的名字,用的还是如此哀戚的语调,背对着她的季遐浑身一震,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良久都没有反应。
“少爷!”云涌再度出声。
季遐垂下眼,不再看向司为,只低声说道:“你好好保重。”接着,策马前行。
就在白马正要向前奔出的那一刹那,司为突然像是着了魔似地向前冲去,一双白玉般的小手紧紧抓住了疆绳。
那白马受到了惊吓,前蹄高高举起,霎时险象环生。
“司为!”季遐惊恐地大吼,眼看白马的前蹄重重地落在司为身上,他心脏倏地紧缩,脑海中全是一片空白。
不稳地跌下马背,他跌跌撞撞的抢到司为身边,只见司为星眸半张,刺目的鲜血不但染红了衣衫,甚至还从她嘴角缓缓流下。
“不……不要走……”司为艰困地吐出这么一句,头一偏就昏了过去。
“不!司为!司为!”季遐克制不了的浑身颤抖,眼含水气,无助地将她拥在怀中。“大夫呢?大夫……谁快去找大夫来!”
“少爷?”风起云涌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少爷,您自己就会医术呀!”
季遐猛然想起,试着搭上她的脉搏,无奈双手颤抖不止,他又心神大乱,这时叫他救人,他根本办不到。
“不行,我……我做不到,快去找大夫!”他慌乱地喊,对自己的无用又悔又恨。
风起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方寸大乱的人会是少爷,他呆了呆,立即回神。“哦!好,我这就去。”
楼致远和有意也是紧张万分,有意甚至还急得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
“为为……”楼致远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大吼:“快送她回任家啊!还楞在这儿干么?”
季遐这才有动作,他将司为小心翼翼地抱孟怀中,施展轻功直往任家飞奔而去,不驾马是因为怕马奔跑时的震动让司为伤势加剧。
楼致远则抱起有意,两人坐上季遐的白马,跟在季遐身后。
云涌如是。四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至任家大宅。
☆☆☆
凝重肃穆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任家宅第,司为的房间更是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大伙儿全紧张万分得死盯着大夫。
唯一只有坐在椅上的季遐直视着地面,远离人群,而风起云涌则立在他左右。
季道全身紧绷,表情严肃异常,双手握拳置于扶把上头,若看得仔细一点,甚至还可看到那紧握的双拳正在微微颤抖。
当大夫缓缓地站起身来,众人就全都围了过去,频频追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收拾着药箱,神情甚是轻松。“不碍事,虽然肋骨断了三根,但并未伤及内脏,不难救治。”
话落,众人这才吁了口气,老太君更是虚脱了般软倒在地,要两名婢女搀扶着才能重新站起。
季遐一言不发,表情始终不变,但心情的骤然松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她吐血,这又是怎么回事?”云涌发出疑问。
“哦!那是因为她咬到了舌头。”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瓶金创药,递给有意。“不过,她的皮肉伤却颇为严重,搞不好还会留下疤痕。”
老太爷摇摇头,心想命捡回来就好了,并不对留疤一事多有介意。
当大夫接好及帮她的外伤上好药之后告辞离去,房中立即是怨怪声四起,当然,矛头全指向季遐。
季遐半声不吭地任人责骂,此刻他兀自心魂未定,是以一句话都出不了口,对他们一些明显太过的话语便不作任何反应。
倒是风起云涌听不下去了,最后双方人马竟吵了起来。
“够了!”季遐喝道,音调沉稳许多,显是已恢复了冷静。
他来到床边,看也没看向众人。“司为要休息,请你们出去。”
“什么?”流水一听,便要发作。“你搞清楚,这里可是……”
“风起,撵她出去。”季遐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态度作风都强势了起来。
老太爷自是见不得自家人受辱,更何况伤者是为为,他们才是该留在这里的人。“年轻人,这儿恐怕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吧!”
幸遐眉一挑,耐性全没了,粗声粗气地道:“少罗嗦!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再不走,休怪我无礼。”
老太爷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无礼法!”
季遐也役让他失望,向风起云涌使了个眼色,风起云涌会意,同时亮出了兵刃,抵住老太爷的颈项,房里登时又是惊声四起。
“真是抱歉了,如果您不想要您项上那颗脑袋,尽管留下来无妨。”风起仰着下巴,嘴角微扬,挑衅地要胁道。
“你们……”老太爷气得脸都红了,他重啐一口,反身走了出去。“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老太爷都走了,众人这下只能陆续跟着出去,不过他们并没走远,毕竟司为仍在昏迷中,他们都还很担心。
双方对峙结束之后,房内却争执再起。
“少爷,该回去了吧!这一耽搁不知误了多少时辰了。”
云涌如此道,想既然人没事,少爷也可以不用多管了。
“我不走。”季遐却丢给他这么一句,而且态度还坚决无比。
风起云涌全傻了。
季遐视而不见,继续道:“我要留下来陪她。”
“少爷?”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股忿怒自心中升起。“这是第二次了,少爷,难道你当真一点也不把教主之命给放在眼里?”
“你们是要我丢下她?”季遐音调也高了起来。“在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最需要人安慰和照顾的时候,你们要我放着她不管,然后一走了之?”他重重地捶了下床柱,发出好大的声响。“办不到!”
“少爷!”风起开始哀号了。“算属下求求您成吗?咱们回去了吧!”
云涌也在一旁帮腔。“是呀!您已经延过一次了,这次再不回去,教主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他绝不会让你好过的;而且,典札二度开天窗,咱们可丢不起这个脸。”
季遐不语,许久才低声道:“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